虚空中,恒昙盘膝悬浮,身下并非实物,而是太执以无上伟力凝聚的一片纯粹法则基石。它无声无息,却承载着足以颠覆星河的力量。恒昙的意志高度凝聚,如同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刺入眼前那片瑰丽而致命的能量之海。
这不是混沌,而是秩序被推演到极致的造物——一个微缩宇宙模型,在他意念的疆域内,正经历着生灭的循环。
无数细微到极致的能量粒子,遵循着平衡法则的绝对指令,在虚空背景上勾勒出璀璨星河。它们旋转、聚合,在某个被精确计算的临界点轰然坍缩,爆发出模拟恒星诞生的光与热。光芒冷却,引力精确作用,碎片重新聚合,新的天体在废墟上诞生……整个过程流畅、精准,如同最精密的机械钟表,每一次旋转,每一次咬合,都分毫不差地吻合着太执烙印在他意识深处的平衡公式。能量在形态间流转,总量恒定;每一缕光子的轨迹,都被因果链条完美锁定;时空的涟漪平顺地扩散、湮灭,维持着绝对的稳定。
恒昙的力量在这严苛的框架内飞速攀升。他能感受到那磅礴的法则之力在体内奔涌、驯服,每一次成功的模拟循环,都让他的灵魂与这片冰冷而伟大的秩序融合得更深一层。浩瀚星河的生灭仿佛尽在指掌之间。
然而,当模拟进入“创生”环节——那些新生的星云、初燃的恒星从法则的废墟中孕育而出的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感”总会幽灵般浮现。不是错误,不是失衡,而是……某种超越冰冷公式的“东西”。仿佛在那由纯粹能量和法则链条编织的冰冷结构深处,有极其微弱、极其短暂的一丝……“脉搏”?又或是一点微小的“意外”?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尘埃,激荡起超越所有计算路径的、独一无二的涟漪。这感觉稍纵即逝,却顽固地在每一次模拟创生时闪现。
这一次,那“脉搏”的错觉格外清晰。恒昙的意念核心深处,一个念头如同野草般不受控制地萌发:如果……如果在这绝对平衡的创生方程中,引入一丝极其微弱的“变量”?不是破坏,仅仅是一粒随机性的尘埃,一丝源于自身意志而非既定公式的扰动?这念头带着灼热的诱惑力,几乎在形成的瞬间就化作了行动。他的意念,如最灵巧的指尖,在维持着整体平衡框架的同时,极其隐蔽地向一处新生星云的引力核心,注入了一缕微不足道、却完全“自由”的旋流——它不属于任何预设的能量转换路径,纯粹是恒昙此刻心念的投射。
轰——!
整个微缩宇宙模型内部,仿佛有一根无形的、支撑天地的巨柱骤然崩断!那粒投入的“尘埃”,在完美循环的机械中引发了连锁的灾难。新生星云的核心结构瞬间扭曲、撕裂,本该平顺扩散的能量风暴狂暴地倒卷,精确的因果链条如多米诺骨牌般疯狂断裂、错位。维持时空稳定的法则网格发出刺耳的、近乎实质的悲鸣,蛛网般的裂痕以恐怖的速度蔓延开来!
模拟宇宙的崩溃并非无声。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头挣脱囚笼的凶兽,咆哮着反噬而来。恒昙如遭亿万雷霆同时轰击,悬浮的身体猛地弓起,一口本源精血不受控制地喷出,在虚空中凝成一片凄艳的金红色雾霭。维系模型的法则基石寸寸龟裂,强大的反噬力量蛮横地冲入他的识海,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瞬间失去对自身法力的控制,整个人被无形的巨力狠狠向后抛飞。
“孽障!”
一声蕴含着无尽威严与冰冷怒火的低喝,如同冻结时空的绝对零度风暴,瞬间扫平了所有狂暴的能量乱流。太执的虚影在恒昙面前凝聚,比星辰更古老,比虚空更幽邃。祂的眼神不再是引导者的深邃,而是化作了两块万载玄冰,穿透恒昙的灵魂,审视着他意识深处那点“不安分”的念头。
“心不纯!念不净!”太执的声音没有提高,却字字如亿万载不化的寒冰棱柱,狠狠凿进恒昙的神魂,“平衡大道,乃宇宙存续之基,万法归宗之本!岂容你这等稚嫩之思妄加揣度、随意亵渎?!”
祂的虚影向前微倾,带来的不是靠近的暖意,而是整个虚空法则骤然锁死的恐怖压力,恒昙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以为那是什么?‘活力’?‘意外’?”太执的质问带着一种洞悉一切荒谬的冰冷嘲讽,“那是失衡的种子!是混沌的余孽!是引向最终寂灭的毒芽!平衡之道,至精至微,至大至刚,差之毫厘,谬以亿万光年!你今日胆敢注入一丝‘变量’,明日它就敢撕裂星河,葬送万界!此乃取死之道!”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星辰砸在恒昙心头。太执的目光如冰冷的解剖刀,将他那一瞬间的“僭越”念头彻底剖开、钉死:“收起你那点可怜的好奇与狂妄!大道无情,法度森严!欲窥堂奥,唯有持心若磐,循规蹈矩,将平衡烙印于神魂每一细微处!再敢有半分逾矩妄念……”太执的虚影骤然散发出令整个练习空间都为之凝固的恐怖杀意,“便自行了断,莫污了这无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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