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标准时间,格利泽-581星系边缘,北狩防线,自与黯蚀主力舰队接触算起,已过去了整整十七个标准时。十七个小时,对于依托着残缺小行星带和稀疏星际尘埃云构建的简陋防线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在煎熬中缓缓爬行。
虚空不再是人类认知中那片静谧深邃的幕布,而是被一种粘稠、蠕动、散发着不祥吸光特性的黯蚀能量所彻底填充。这种能量仿佛拥有生命,又或是某种更高维度存在的呕吐物,不断侵蚀着联军战舰的能量护盾,腐蚀着合金装甲,甚至试图钻入通讯波段,向士兵们的脑波灌输绝望的低语。
炮火的怒吼早已从最初的激昂变得嘶哑而机械,引擎过载的悲鸣与护盾濒临破碎时的尖锐嘶叫是这片空域最常听见的挽歌。偶尔,一声剧烈的爆炸闷响会穿透舰体,带来不祥的震动,那往往意味着一艘护卫舰,或者更糟,一艘主力舰的沉默,以及其上数百上千条生命的瞬间湮灭。士兵们依靠注射高浓度兴奋剂和神经稳定剂维持着注意力,但瞳孔深处的疲惫与麻木却难以驱散。每一次战术屏幕上代表护盾强度的数值剧烈跳水,都让心脏几乎停跳。
防线中段,“磐石”号重型防御平台,如其名,本是这条脆弱防线上最坚硬的支点。但现在,它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厚达数十米的复合装甲被腐蚀液和动能冲击撕开巨大的豁口,裸露出的内部结构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左侧总计十二门的副炮群如今只剩扭曲的金属残骸,唯一的主能量炮塔虽然仍在怒吼,但每一次充能间隔都明显变长,炮管通红,仿佛随时可能融化。指挥官奎木狼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网络传出,嘶哑得几乎破音,却依旧带着一股烧灼般的坚定和不屈:
“左翼三区!能量读数又爆表了!工程组呢?他妈的老子三分钟前就要的备用电容呢?!接不上就用手给我顶着!……右舷!那堆晶体疙瘩又靠上来了!火力覆盖!别让它们贴脸释放干扰波!妈的,这仗打得真憋屈!”
他的指令依旧得到执行,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在延缓最终时刻的到来。黯蚀舰队的主力——那些如同腐烂鲸鱼般的生物舰——似乎无穷无尽,它们喷吐的能量孢子云能有效偏折甚至吸收常规能量武器的攻击,而实体弹药往往需要直接命中其核心才能造成有效杀伤,但这在混乱的战场和不断蠕变的舰体面前难如登天。更令人头痛的是,它们并非孤军奋战。
就在半小时前,新的威胁加入了战场。来自晶骸星域的先头侦察舰队。它们并非生物体,而是由一种奇异的、仿佛融合了纯净水晶和某种暗色金属的材质构成,舰体线条尖锐而复杂,如同某种几何晶体的太空变体。它们并不直接参与强攻,而是游弋在战场边缘,不断释放出各种探测波束。这些波束不仅能极快地分析出联军护盾的频率弱点、装甲的结构应力点,甚至能干扰火控雷达的锁定,为黯蚀主力舰队提供精确的打击引导。它们的出现,让本就艰难的防御战更是雪上加霜,防线的压力呈指数级攀升,伤亡报告每隔几分钟就刷新一次,触目惊心。
绝望的氛围开始如同黯蚀能量一样,悄然弥漫。
就在这防线即将被压垮的临界点,战场传感器阵列突然捕捉到一阵极其独特、与当前所有已知舰船跃迁信号都截然不同的空间波动。波动源并非来自敌方控制的纵深,而是来自防线后方,理论上绝对安全的备用跃迁坐标点。
“未知跃迁信号!高强度能量反应!识别码……验证通过!是最高优先级的友军识别码!但数据库无法匹配舰艇型号!”传感器官的声音因极度惊讶而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所有还能分出一丝注意力的指挥官,包括奎木狼,都不约而同地将主屏幕的一部分切换到了信号来源。
下一刻,虚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柔地撕开一道口子。没有剧烈的能量喷发,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一艘舰艇优雅地、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滑出了跃迁窗口。
它通体流线型,摒弃了一切棱角和冗余设计,舰身仿佛并非铸造而成,而是由最纯净的光子凝聚和水晶雕琢浑然一体而成。舰体表面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却无比清晰的辉光之中,那光芒呈现出奇妙的紫、金、青三色交融的状态,如同将道家清气、神道华光与星辰精华完美熔炼于一炉,清圣、浩大、缥缈而威严。它与战场上一切粗犷、暴力、充满死亡气息的造物形成了绝对鲜明的对比,仿佛一位不染尘埃的仙子骤然降临于血腥屠场。它没有可见的炮口、导弹发射井或其他任何传统武器模块,但其存在本身,就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神不由自主安定下来的强大力量场。
“这……这是哪来的……”奎木狼眯起被战场火光刺激得通红的眼睛,看着屏幕上那艘美得不像话的舰船,下意识嘀咕,“搞什么飞机?拍星际电影走错片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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