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临目光便急切地投向产房内部，声音带着未褪的沙哑和颤抖：“我妻子呢？她怎么样？”
“产妇状态很好，就是累坏了，正在做后续清理，马上就能出来。”护士理解地回答道。
正说着，产房的门完全打开，沈清砚被护士推了出来。
她躺在移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透着极致的疲惫。
但她的眼神却是清亮的，带着一种经历巨大痛苦后的平静与满足。
“媳妇儿！”谢知临一个箭步冲上前，半跪在移动病床旁，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放在身侧的手。
那手冰凉，还带着细微的颤抖。
他的心狠狠一揪，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送到唇边轻轻吻着，一遍遍地低唤：“……辛苦了，媳妇儿，你受苦了……”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剩下这反复的、充满心疼和愧疚的呢喃。
他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想到她独自承受了分娩的全部过程，而自己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缺席，那种无力感和自责几乎要将他淹没。
沈清砚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那无法掩饰的轻颤，扯出一个极其虚弱的笑容，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回来了……看到宝宝了吗？”
“看到了，”谢知临连忙点头，声音哽咽。
“她很漂亮，像你。” 此刻，在他眼里，没有任何事物能比得上刚刚为他诞下孩儿的妻子重要。
“就是有点胖……”沈清砚小声抱怨了一句，语气里却带着初为人母的娇憨和一点点如释重负的委屈。
这话听得谢知临心头发酸，更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没能陪着你……”
沈清砚轻轻摇了摇头，反手用微弱的力气勾了勾他的手指，算是安抚。
她实在太累了，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医护人员将沈清砚推回了提前预定好的VIP病房，小心翼翼地将她转移到病床上。
谢知临全程目不转睛地跟着，动作间是前所未有的笨拙和小心翼翼，想帮忙又怕添乱，只能亦步亦趋地守在床边。
何芸和欧阳女士则围着新出生的小宝宝，在护士的指导下，学习如何抱孩子、喂水。
小家伙到了新环境，似乎有些不适应，撇撇嘴，发出小猫一样细弱的哭声。
这哭声立刻牵动了谢知临的神经，他这才将更多的注意力分给那个被放在旁边婴儿床里的小生命。
那是他的女儿，他和清砚血脉的延续。
一种奇异而磅礴的情感在胸中激荡，是责任，是爱，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等到沈清砚沉沉睡去，长辈们也暂时去休息室歇脚，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宝宝偶尔的哼唧。
谢知临轻轻走到婴儿床边，屏住呼吸，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认真地打量他的女儿。
她那么小，那么软，红扑扑的脸蛋，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伸出食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她紧握的小拳头，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一种近乎神圣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就是他的女儿。
他和清砚的女儿。
他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地许诺。
“宝宝，我是爸爸。欢迎你的到来。爸爸会用尽全力，护你和妈妈一世周全，让你们永远平安喜乐。”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正好落在婴儿床的一角，笼罩着那小小的、安宁的睡颜，也照亮了谢知临眼中从未有过的、如水般的温柔。
沈清砚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傍晚时分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谢知临守在床边的身影。
他握着她的手，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下巴上的胡茬更显浓密，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疲惫不堪。
她轻轻动了一下，谢知临立刻惊醒。
“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饿不饿？”他连珠炮似的发问，语气急切。
沈清砚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宝宝呢？”
谢知临连忙指向旁边的婴儿床：“在那儿睡着呢，很乖。”
正说着，像是为了证明爸爸的话，小家伙醒了，开始哼哼唧唧地哭起来。
谢知临立刻如临大敌，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沈清砚。
“可能是饿了，或者该换尿布了。”沈清砚虽然也是新手妈妈，但产前功课做得足，还算镇定。
谢知临赶紧按铃叫来了护士。
在护士的指导下，他第一次尝试着给女儿换尿布。
那双在文件上签字沉稳有力、在会议上指点江山的手，此刻面对一个小小的婴儿和一片柔软的尿不湿，却显得格外笨拙僵硬，额头甚至冒出了细汗。
好不容易在护士的帮助下完成任务，他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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