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闲抱着宝儿,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回那家破旧客栈的小房间,反手插上门栓,后背紧紧抵住门板,大口喘气。
汗从额角滑下来,滴进衣领里,凉的。
宝儿被他勒得有点不舒服,扭了扭:“哥哥,你心跳好快哦。”
“闭嘴……让你别说话就别说话……”
林闲有气无力,松开一点手臂,把她放到地上。自己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感觉腿还是软的。
刚才那精瘦管事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刮得他骨头缝都发凉。还有最后那句“管好身边人”……
这他妈是警告,绝对是警告。
他搓了把脸,心里乱糟糟的。宝儿这惹祸精,随口一句“铁片片在哭”,就把李家的人给招来了。那碎片到底是不是有问题?宝儿真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正胡思乱想,楼下传来掌柜略带讨好又有点紧张的声音:“客官,您这边请……就、就这间……”
脚步声停在门外。
林闲浑身汗毛唰一下立了起来,猛地抬头盯住房门。
笃笃。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带着点程式化的礼貌。
“木闲小友,可在房内?在下李家的管事。”
门外传来的,正是那个精瘦管事慢条斯理的腔调。
林闲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他来了!他怎么找来的?!这么快?!
宝儿好奇地歪头看向门的方向,似乎想说话,林闲手疾眼快,一把捂住她的嘴,用眼神狠狠瞪她:不准出声!
他深吸一口气,爬起来,脸上努力挤出点笑,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果然是那精瘦管事,身后还跟着那个之前在拍卖场见过的护卫,像一堵墙似的堵在走廊里。掌柜在楼梯口探头探脑,一脸忐忑。
“管、管事大人……”林闲喉咙发干,“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李家管事脸上挂着那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目光越过林闲的肩膀,在狭小简陋的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身后被捂住嘴、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的宝儿身上。
“坊市不大,找个带孩子的生面孔散修,不难。”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不请我进去坐坐?”
林闲头皮发麻,只能侧身让开:“您、您请……就是地方小,有点乱……”
李家管事踱步进来,那护卫就守在门口,眼神跟鹰似的盯着里面。房间本来就小,挤进这么两个人,空气都好像凝住了。
李家管事视线在屋里那点寒酸的行李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墙角几个还没扔掉的干硬饼子碎渣上,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小友兄妹俩,日子过得清苦啊。”
他收回目光,看向林闲,那眼神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
林闲干笑:“散修嘛,混口饭吃,让您见笑了。”
“方才在拍卖场,令妹天真烂漫,言语倒是……颇为有趣。”管事话锋一转,又绕到宝儿身上。
林闲心里警铃哐哐作响,赶紧把宝儿往身后又藏了藏:“小孩子胡说八道的!当不得真!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哦?”李家管事像是没听到他的辩解,反而微微弯腰,看向他身后的宝儿,脸上挤出一点算是和蔼的表情,“小丫头,你叫宝儿是吧?告诉伯伯,刚才为什么说那铁片片……在哭啊?”
宝儿的嘴巴还被林闲捂着,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大眼睛眨巴着,看看管事,又抬头看看哥哥紧绷的下巴。
林闲赶紧接话:“她瞎说的!就是看那东西黑乎乎的不像吃的,闹脾气呢!这孩子嘴馋,没出息!”
李家管事直起身,脸上的那点和蔼瞬间没了,又变回那副精明的样子:“是么?可我瞧着,不像啊。”
他慢悠悠道:“那碎片,经我李家多位鉴宝师掌眼,确系古物无疑,只是年代久远,灵韵内敛,非凡俗所能窥见奥妙。令妹一语道破其‘裂痕’,倒是与我家族老一句私下点评……不谋而合。”
林闲心里咯噔一下。操!难道宝儿蒙对了?那破玩意儿真有问题?而且李家自己人知道?
“这……这肯定是巧合!”林闲舌头都有点打结,“小孩子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的!”
李家管事看着他急于否认的样子,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他背着手,在逼仄的房间里踱了半步。
“木小友,不必紧张。”他语气放缓了些,“我此来,并非问罪。只是觉得,令妹灵性天成,或许身负异禀,埋没于市井,未免可惜。”
他停住脚步,看向林闲,语气变得“诚恳”了些:“我李家虽非顶尖大族,在这方圆千里之内,也算略有薄名。最是惜才,尤其见不得良才美质困顿潦倒。”
林闲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果然,下一秒,李家管事就图穷匕见:“我看小友兄妹二人漂泊不易,不如随我回府。我李家可聘小友为客卿,待遇从优,令妹亦可得到更好的照料,说不定……还能请族中长辈看看她的天赋。总好过在此地,饥一顿饱一顿,朝不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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