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闲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后背湿透。
宝儿还拽着他的衣角,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哥哥,明天去吃糕糕吗?”
林闲低头看着她,一肚子火气、恐惧、无奈搅合在一起,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吃糕糕?明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客栈都是问题!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怎么办?跑?李家的人肯定在外面盯着了。答应?那是自投罗网。
他目光扫过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坊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却照不亮他心里的沉重。
那个李家管事最后看宝儿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而被宝儿说“在哭”的那块碎片……买走它的那个修士,此刻正坐在灯下,反复摩挲着那灰扑扑的金属,脸上兴奋与不安交织。他尝试着注入一丝灵力——
碎片毫无反应。
修士脸上的兴奋僵住了,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甚至咬破指尖滴了滴血上去。
碎片依旧死寂,只有边缘那处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痕,在灯光下,透着一点冰冷的光。
修士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房门关上,隔绝了走廊里最后一点光线。林闲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心脏还在咚咚乱跳,手心里全是冷汗。
宝儿蹲在他面前,小手戳了戳他的膝盖:“哥哥,你出汗了。那个伯伯请我们吃糕糕,为什么不去呀?”
林闲看着她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跟这小吃货解释人心险恶?比教母猪上树还难。
“吃吃吃,就知道吃!”他没好气地揉乱她的头发,“那糕糕是能随便吃的吗?吃了就把你抓起来关小黑屋!”
宝儿小嘴一瘪,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关宝儿?为什么呀?宝儿很乖的……”
林闲顿时头大如斗,赶紧手忙脚乱地哄:“不关不关,哥哥瞎说的!但是宝儿,你记住,刚才那个伯伯是坏人,专门抓小孩的!以后看见他就要躲起来,知道吗?”
宝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声嘟囔:“可是他说有糕糕……”
林闲:“……”
算了,对牛弹琴。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明天午时李家的人就要来“接”他们。跑?估计客栈前后都有人盯着。硬刚?他这点修为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拖,外加装孙子,希望能让对方觉得他们毫无价值,主动放弃。
这一夜,林闲几乎没合眼。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怀里那枚石子安安静静,【灵犀预警】也没动静,但这反而让他更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最是熬人。
天刚蒙蒙亮,他就把宝儿摇醒,用那点灵碎买的粗面饼子塞饱两人的肚子,虽然硬得硌牙,但起码能顶饿。
“听着,宝儿,等会儿不管谁来,不管说什么,你不准再说话!尤其不准提糕糕!就装哑巴,知道吗?”
林闲板着脸,前所未有的严肃。
宝儿被他的样子吓到,乖乖点头,小口小口地啃着饼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阳光透过破窗照进屋里,灰尘在光柱里飞舞。林闲的心也跟着那灰尘一样,七上八下。
接近午时,楼梯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不止一个。
林闲深吸一口气,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眼眶瞬间就红了点,努力做出一副惶恐又卑微的样子。
敲门声响起。还是那个精瘦管事,身后跟着那个沉默的护卫。
李家管事脸上依旧挂着那点程式化的笑,目光在林闲那明显没睡好、带着黑眼圈的脸上扫过,又看了看缩在林闲身后、这次真的不敢吭声的宝儿。
“木小友,考虑得如何了?”
他开门见山,语气听着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林闲赶紧躬身,声音都带着点颤,把昨晚琢磨了八百遍的说辞倒出来:“管、管事大人厚爱,小人……小人感激不尽!能得李家赏识,是天大的福分!”
他先拍了个马屁,偷眼看对方脸色。管事嘴角噙着笑,看不出喜怒。
林闲心一横,继续往下说,语气更加卑微:“可是……可是我们兄妹俩,就是山野里长大的粗人,散漫惯了,实在不懂大宅门里的规矩。怕……怕进了府,笨手笨脚,冲撞了贵人,反而给管事大人您惹麻烦!”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管事的反应。对方脸上的笑意似乎淡了一点点。
林闲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加大力度,几乎带上了哭腔:“小人这点微末本事,实在当不起客卿之位!能在这坊市混口饭吃就知足了!求管事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们……我们这就离开坊市,绝不再给您添乱!”
他噗通一声跪下,还顺手把宝儿也拉下来,按着她的脑袋一起磕头。姿态放得极低,只差抱着对方大腿喊爷爷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只有宝儿被按着脑袋,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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