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在道民中引起的轰动,比曲辕犁那次还要巨大,还要具有冲击力!天师不仅会造省力的“仙犁”,竟还有“割肉疗疮”、“起死回生”的神技!(虽然只是引流了个脓包,但在他们看来无异于神仙手段)一时间,前来格物堂求医问药、甚至想看热闹(主要是想看天师怎么“动刀”)的人络绎不绝,差点把门槛踏破,俨然成了鹤鸣山最热门的“打卡点”和“三甲医院分院”,香火钱都多了不少。
张道陵/顾炎武借此东风,开始系统整理和传授相对“靠谱”的医学知识。他尤其强调“防重于治”的理念,带领弟子们研究如何通过改善饮水(“别直接喝山涧水,里面有看不见的小虫子!”)、妥善处理污物(“挖坑埋了,别到处乱倒!”)来预防痢疾、霍乱等时疫。他还试图将传统的“望闻问切”与对当地气候、水土、百姓饮食习惯的细致观察结合起来,像个侦探一样,试图找出疾病与环境的潜在关联,虽然目前成果主要体现为“多吃蔬菜少喝生水”、“勤洗手来少生病”这类温馨提示,但效果显着,拉肚子的人都少了。
“医者,乃济世仁术,亦是格物实学也。”他在《日知新录》中振笔疾书,字里行间充满力量,仿佛在写战斗檄文,“不明脏腑经络之奥妙,不通药性药理之精微,仅凭几句玄虚咒语、几碗不知所谓的符水,便妄言治病救人,此非慈悲,实乃草菅人命,与谋财害命何异?!”这话写得相当不客气,简直是指着鼻子骂那些靠画符水混日子的同行了。“格物之要,在于明理致用,知行合一。医理、农事、工巧,皆乃安顿性命、裨益家国之实实在在的学问,岂可因‘形而下’便轻贱之?”(内心: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番如同投枪匕首般的言论,再次猛烈冲击着弟子们固有的认知体系。一些年轻弟子,如赵升,已然被这种全新的、脚踏实地的“修道”方式深深吸引,觉得比整天对着墙壁发呆、念叨“道可道非常道”有意思多了,学习热情高涨,恨不得立刻就能上手给人开刀,充满了“我能救天下人”的中二热血。但观中一些年长持重、习惯了清静无为、画符念咒的老道士,不满之情却如同雨季的山泉,日益累积,快要溢出来了,私下里都快组成“反对天师瞎搞联合会”了。
“天师近来所为,实在是……离经叛道!不成体统!”一位须发皆白、资历极老的道士,在几次三番暗示无效后,终于忍不住在一次私下的小聚会上,吹胡子瞪眼地愤然发声,差点把手中的拂尘甩飞,“不务符箓斋醮之正业,不行金丹大道之根本,终日与那些满身汗味的匠人、泥腿子农夫、还有……还有那些气味不佳的病患为伍,这成何体统!长此以往,我天师道千年威严何在?道统法脉何存?祖师爷的脸都要被丢光了!”他痛心疾首,仿佛看到了道观即将改成菜市场或者职业技术学院的未来。
“不错!师兄所言极是!”另一人立刻附和,表情凝重得像是在参加追悼会,“那‘格物堂’如今弄得乌烟瘴气,叮叮当当,药味熏天,哪还有半分清修净地的样子!再不管管,只怕张道陵祖师留下的这偌大基业,真要……真要毁于一旦了!”他们忧心忡忡,觉得天师肯定是修炼时不小心走了岔路,心神被外物所迷,需要被“电击”治疗一下(当然,这个时代没有)。
这股保守的暗流,张道陵/顾炎武并非没有察觉。但他并不急于强行压制,或者开个大会搞思想辩论。他深知,思想的转变,如同春雨润物,非一日之功,强按牛头不喝水。他需要更多、更有力的成果,来证明这条“实学”道路的正确与力量,用事实说话,用疗效和产量打脸。
这一日,他召来忙得脚不沾地、黑眼圈快掉到地上的赵升,吩咐新的任务:“蜀锦闻名天下,价值不菲,然我观其所用织机,效率依旧低下,笨重难用,其中结构,定然尚有改进之余地。你挑选几名心灵手巧、坐得住的弟子(别找那些一坐就悟道睡着的),再去成都寻几名经验丰富、不墨守成规的熟练织工,请上山来,给予优厚待遇,共同研究探讨,看看能否集思广益,造出更省力、出布更快、质量更好的新式织机。这关乎民生,亦关乎收益。” 他打算搞点“产学研”结合,创收一波,毕竟搞研究也是要花钱的。
“另外,”他沉吟片刻,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想法,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深水炸弹,“我欲编写一册《经世要略》,将格物堂近年来所得之农工医理,择其简便易行、利于民生者,分门别类,整理成书,抄录出来,散发于各地道坛,令广大道民学习、传抄、实践。”
赵升闻言,心中剧震,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成册散发?这意味着天师要将这些以往被视为“不传之秘”、“道门底蕴”的实用知识,公之于众!这无疑是对传统知识垄断体系的巨大挑战,简直是在那些老道士的敏感神经上蹦迪!可以预见,反对的声浪将会何等汹涌,估计口水都能把他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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