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雁门关外五十里,野马河谷。
夏日的风吹过广袤的草原,掀起层层绿浪。这里水草丰茂,是胡人放牧的理想场所,也是匈奴右贤王去卑麾下得力干将、当户阿莫浑及其部众经常驻扎的据点之一。河谷地势开阔,视野极佳,任何大规模部队的调动都难以遁形,想要悄无声息地接近并实施雷霆突袭,简直是痴人说梦——除非,让目标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颜良:强攻不行,那就智取!老子也是读过几页兵法的!)
颜良和沮授苦心制定的引蛇出洞计划,正是精准地抓住了阿莫浑性格中贪婪与谨慎并存的特点。
这一日,巳时刚过,一支规模不大、仅有十余辆大车,但车轮印痕却异常深重、显然装载着“沉重货物”的“商队”,在一百余名步骑混杂的护卫下,显得有些拖沓地缓缓进入了野马河谷的边缘地带。这支队伍显得颇为“业余”,车队没有打出任何显眼的旗号,护卫的士卒们衣甲不算齐整,队形也显得有些散漫,骑在马上东张西望,与往常那些军纪严明、杀气腾腾的汉军边境巡逻队大相径庭,倒更像是某个冀州大族私下组织、企图冒险穿越边境以牟取暴利的走私队伍,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我是肥羊,快来抢我”的气息。
(群演们,演技在线点!能不能领到盒饭就看这波了!)
然而,若有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兵在此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蹊跷:这些护卫士卒虽然队形散乱,但每个人甲胄的内衬都异常厚实,显然是为了应对可能的劈砍;他们马鞍旁悬挂的并非行囊杂物,而是制式统一、保养良好的环首刀与已经上弦的军用劲弩;那看似懒散的眼神深处,实则如同鹰隼般锐利,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河谷的每一个角落。而为首的“商队头领”,膀大腰圆,一脸横肉,即便穿着勉强套上去的、略显紧绷的绸缎衣物,也难以完全掩盖其骨子里透出的彪悍之气,正是由颜良的搭档、猛将文丑亲自扮演。他努力想装出商人的圆滑和胆小,但那不时下意识挺直的腰板和锐利的眼神,总让人觉得这“掌柜”更像是随时能拔刀砍人的悍匪头子。为了显得“和善”些,文丑还刻意缩了缩脖子,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具有压迫感,结果“刺啦”一声,那件本就不太合身的绸缎外衣腋下竟被撑开了一道口子,引得旁边一名亲兵赶紧低头,肩膀疯狂耸动。
(文丑:这身衣服真碍事!还是铠甲舒服!)
这正是一个精心布置、看似漏洞百出实则暗藏杀机的诱饵。车队装载的,也并非什么真正的贵重财货,外层覆盖着掩人耳目的布匹和廉价陶器,内里却是浸了火油的干草枯枝,以及少量真正用于勾起胡人贪欲的盐块和生铁。
果然,没过多久,远处地平线上烟尘腾起,伴随着隐隐传来的马蹄闷雷声。一队约五百人的胡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草原饿狼,呼啸着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他们并未立刻发起亡命冲锋,而是展现出娴熟的游骑战术,分成数股,远远地围着缓慢行进的“商队”打转,口中发出尖锐的唿哨声,弯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试图用这种方式恐吓和试探,寻找猎物的破绽。一个眼尖的胡人百夫长盯着文丑看了半晌,用胡语对同伴嘀咕:“那商队头领怎么壮得跟头人熊似的?这要是搁我们部落,摔跤都能当巴图鲁了,还跑来做买卖?” 同伴咧咧嘴,露出黄牙:“汉人地里能长出这号人物?别是哪个军营里跑出来的杀才吧?看着比咱们还像马匪!”
文丑按照预定计划,脸上挤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声音都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指挥着“护卫”们仓促结成一个松散的、看似不堪一击的圆阵,将“贵重货物”的车辆护在中央,手忙脚乱地向河谷一处地势稍高、背靠矮坡、看似“易守难攻”的地带退却,整个过程显得狼狈而笨拙,甚至有几个“护卫”在“慌乱”中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
(演技略显浮夸,但忽悠胡人应该够了。)
胡骑见汉军如此“怯战”,气焰更加嚣张,唿哨声和怪叫声响成一片。一名千夫长模样的头目挥舞着弯刀,策马在阵前跑来跑去,大声用胡语呼喝着,显然是在向后方的主事者请示。不多时,一名身着华丽狼皮裘、头戴象征勇武的鹰羽冠、腰佩镶金弯刀的首领,在一众精锐亲卫骑兵的簇拥下,出现在不远处的坡地上。他目光阴鸷,如同盘旋的秃鹫,仔细打量着下方那支看起来肥美可口又防御薄弱的“商队”,脸上露出贪婪与天性中的谨慎交织的神色。此人正是阿莫浑!
他生性多疑,如此“巧合”地在自己的地盘边缘出现一支看似油水丰厚的商队,让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眯着眼,反复观察着汉军的阵型——散乱而无章法,撤退时甚至出现了互相推搡、差点摔倒的情形,这绝不像训练有素的汉军精锐假扮的。尤其那个壮硕的“头领”,虽然努力装出害怕的样子,但那眼神偶尔扫过时,总让他觉得像是被猛兽盯上,后背有点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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