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陷落,那块据说能证明“天命所归”的玉石大印换了主人的消息,简直比江东最快的快船还快,嗖嗖地就传遍了大江南北。这方沉甸甸的玉玺,牵动着无数野心家的神经,也在无形中搅动着潜藏于历史阴沟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暗流,仿佛往茅坑里丢了块石头,激起满池“芬芳”。
许都,曹操捧着夏侯惇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还带着路途风尘的紫檀木匣,指尖触及那冰凉滑腻、据说能沟通天意的玉玺时,饶是他这等心志被锤炼得如同许都城墙拐角般坚厚的枭雄,此刻也不禁心潮那个澎湃,豪情差点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来。殿内文武,以郭嘉、程昱为首,虽然个个努力绷着脸,摆出恭谨沉稳的模样,但那眼神里闪烁的光芒,简直比许都夜市里的灯笼还亮,激动与算计交织,复杂得很。得到这玩意儿,在“俺们是帮皇帝老子干活”的大义名分上,简直像是给破旧门面镀了层24K金,闪亮又压秤。
然而,就在老曹同志美滋滋地感受着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弯弯绕绕的鸟虫篆字带来的、仿佛自己下一刻就能原地飞升的磅礴气势时,一丝极其隐晦的、与这煌煌正气格格不入的阴冷感,如同三伏天脖领子掉进去的冰碴子,又像是被藏在靴子里的绣花针轻轻扎了一下指尖,倏忽而来,转瞬即逝。曹操微微一怔,狐疑地眨了眨眼,凝神再细细体会,那异样感却跑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只是自己熬夜批公文太多产生的幻觉。“啧,莫非是元让(夏侯惇)那粗货路上没保管好,沾了晦气?”他暗自嘀咕,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小心翼翼地将玉玺放回匣中,并未声张,但内心深处,某种属于顶级猎食者的警惕天线,已经“唰”地一声竖了起来。
“将此天命重器,好生供奉于宗庙之前,让历代先帝也瞧瞧,乐呵乐呵!”曹操沉声下令,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冷静,仿佛刚才那个差点手舞足蹈的不是他。
与此同时,这方玉玺的挪窝,以及其上那点连曹操都差点以为是错觉的微妙变化,却仿佛在某种凡人无法理解的层面上,轻轻拨动了一根连接着遥远黑暗的琴弦。
西蜀,鹤鸣山。
云雾缭绕的格物堂后院,张道陵/顾炎武正立于一方新开辟、还散发着泥土腥气的药圃之前,指着几株被他用“科学”方法改良过的草药,对围着的弟子们讲解其特性与炮制心得。初夏的山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和隐约的粪肥味儿,倒也……提神醒脑。忽然,他心有所感,停下了关于“此草与彼草杂交能否增产”的讲解,猛地抬头望向东北方向,那双融合了道家清净与儒者忧患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惊疑,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不长眼飞过来的蚊子。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清晰地感知到,冥冥之中,那源自北地、一直如同顽固牛皮癣般萦绕不散的“黑帝”邪祟气息,似乎极其微弱地“哆嗦”了一下,其指向性……隐约与东南方向产生了某种新的、极其隐晦的勾连?这感觉飘忽得像隔壁山头老道士炼丹炸炉的余味,难以捉摸,却让他那颗追求“知行合一”的道心警铃微作。
“天师,您怎么了?是这‘增产一号’草药有何不妥吗?”身旁的大弟子,注意到师尊突然定住,连手里准备用来示范的草药都忘了放下,关切地问道,还以为是自己记录的笔记出了问题。
张道陵/顾炎武收回目光,眉头依旧微蹙,沉吟片刻,缓缓道:“非关草药之事……然,天下气机流转,玄奥难测,牵一发或动全身。北疆血战方歇,中原又传玉玺易主,皆非孤立之事。”他顿了顿,吩咐道:“去,将近日所有关于中原,尤其是淮南、许都方向的讯息,无论大小,哪怕是曹操今天多吃了一碗饭这种八卦,全部整理送来。贫道要看看,这东南风里,到底掺了什么沙子。”
“诺。”弟子虽不明所以,但见天师神色凝重,立刻领命而去。
张道陵/顾炎武独自立于崖边,山风吹动他浆洗得有些发白的道袍,猎猎作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如果忽略他脚下那双为了方便下田而特制的、露着脚趾头的草鞋的话。他远眺云海,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许都那供奉起来的玉玺,以及河北那位正在独木支撑的“同类”。“玉玺……曹操……‘黑帝’……这其间,莫非真有我等尚未参透的、如同乱麻般的关联?”他低声自语,心中的不安感并未随着山风散去。袁绍/谢安在河北,既要应对明枪暗箭的世俗兵锋,又要抵御那无孔不入的邪祟暗影,他张道陵/顾炎武远在蜀中,虽努力播下“经世致用”的星火,搞出了曲辕犁、改良了医术,但面对这愈发诡谲、如同走夜路还踩了狗屎的局势,所能提供的直接助力,终究是隔靴搔痒,远水难解近渴。
“或许,是时候让这鹤鸣山的星火,烧得更旺一些,甚至……找个机会,南渡过去,给那边也添把柴了。”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成型,如同种子落入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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