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沼泽吐新苗,莲心驱瘴疠
谷雨的雾霭像团湿棉絮,把南边的沼泽村裹得密不透风。这里的土烂成了黑泥,脚踩上去能陷到膝盖,腐叶在水里泡得发臭,瘴气一到傍晚就弥漫开来,涝洼地的耐涝籽种下去三天就染了霉——可今天,沼泽边缘的木架旁却钻出了片油绿,是莲心社送来的“抗瘴籽”顶破泥浆冒了出来。深绿色的叶片边缘带着锯齿,像镶了圈小刀片,叶背渗出淡淡的黄汁,周医师说那是“驱瘴液”,能把周围的瘴气逼退三尺,根须像空心的吸管,在烂泥里竖着扎根,能直接从空气里吸氧,叶心卷着个嫩黄的花苞,像握着颗驱散阴湿的小太阳。
“真能在瘴气里活!”沼主撑着长篙站在木筏上,手里捞起片掉在泥里的老叶,叶背的黄汁在泥上晕开,周围的蚊虫立刻四散飞走,“周医师说这汁液能驱虫避瘴,比艾草还管用,俺先前还怕它被瘴气熏死,现在看,就是再浓的瘴气也近不了它的身!”他婆娘划着另一张筏子,手里拎着个陶桶,里面是从荒岛学来的“防霉浆”,正往根边的泥里泼,灰褐色的浆糊沉到泥底,立刻在根须周围结成层薄膜,“你看这浆,加了抗盐籽的蜡粉熬的,能挡住烂泥里的霉菌,还能让根须透气,比往泥里撒石灰省事多了。”
林默站在沼泽边的土坡上,脚下垫着厚厚的木板防陷。他身边的木箱里装着新铸的“驱瘴章”,章面是带着锯齿的绿叶托着黄苞,根须在泥里竖成排,旁边刻着“清”字,星银的纹路在雾里泛着润光。“雷去西边的石林村了,”他对撑筏过来的沼主喊,声音穿过湿雾,带着点水汽的潮,“那边的土藏在石缝里,阳光少,我让他带些‘耐阴籽’——是抗瘴籽和悬崖村的悬岩籽杂交的,叶片能聚光,根须还能顺着石缝找腐殖土。”
黑寡妇披着件涂了桐油的蓑衣,是沼泽村的老木匠给做的,说“能挡瘴气里的湿气”。她手里攥着捆扎着红绳的芦苇捆,正往木架边抛,芦苇上绑着抗瘴籽的叶背标本,红绳在雾里飘得软乎乎的。“这叫‘瘴障’,”她对帮忙的村民说,“芦苇泡在水里能吸附瘴气,叶背标本能引着抗瘴籽的根往木架底下扎,那里的泥被木架挡住了些腐叶,霉菌少,还能接住从架上滴下来的雨水。”她指着远处的通风渠,“那是按干热谷的法子挖的,把沼泽深处的瘴气引到村外烧掉,渠边的竹管能把新鲜空气导进来,比天天点艾草省劲多了。”
丫丫和阿苗坐在木架上的凉棚里,画纸铺在防潮的竹篾上。画纸上,抗瘴籽的根须在泥里竖成排,像许多小吸管在吸氧,叶背的黄汁在雾里形成圈透明的屏障,芦苇障边的瘴气在变淡,通风渠里的烟正往村外飘。“这是给石林村的人画的,”丫丫用布擦着被雾打湿的画纸,笔尖沾着点泥浆,画出的线条带着点黏劲,“阿苗说要标清楚‘叶背能驱瘴,根似吸管长,芦苇吸潮气,不怕沼泽脏’,让他们知道这籽有多能耐。”
阿苗的帆布包里装着本《沼泽村种药要诀》,是她和周医师根据瘴气特性改的,里面记着“如何在木架上培土播种”“怎样用芦苇障吸附瘴气”“霉雨时如何给幼苗通风防烂根”,每页都贴着带黄汁的叶片或根须标本,摸上去黏糊糊的,像能摸到沼泽的湿滑。“这是给沼主的,”她把册子递过去,指着其中一页的插画,“您看这通风棚,用竹条编个高棚,把幼苗架在棚上,底下留空让风过,既能挡瘴气,又能防烂根,比凉棚透气。”
从荒岛跟来的药农老陈,正教村民们用“抗瘴取籽器”——这是老铁匠特意改的,柄上裹了层防腐蚀的橡胶,头上的小铲带着小孔,能在烂泥里挖出成熟的籽,孔里还能渗出少量驱瘴液,防蚊虫叮咬。他站在木筏上,往泥里一插,铲头带起颗裹着薄泥的籽,“看见没?这器子上的总章印包了橡胶,不怕烂泥蚀,就像咱们莲心社的人,再脏的地方也能扎下根。”
周医师背着药篓在沼泽边转悠,篓里的悬岩籽裹在透气的麻布片里,是悬崖村的崖主特意选的耐阴品种。“你们这的烂泥里有腐酸,”他对沼主说,用木棍挑起块黑泥闻了闻,酸腐气里带着点甜,“得往木架的培土里掺些草木灰中和,我已经让林默从村外捎了几筐,就堆在通风渠边。”他指着沼泽里的菖蒲,“这种草的根能净化泥水,别拔,让抗瘴籽的根缠着它长,能少受些腐酸的气。”
午后的雾散了些,村民们分成几拨:年轻的跟着老陈学用抗瘴取籽器,妇女们忙着往瘴障边补芦苇,孩子们则跟着丫丫和阿苗给抗瘴籽的叶片编号——哪个木架的长得壮,哪个的驱瘴液该收集了,都记在阿苗画的沼泽地图上,像给浑浊的沼泽安了个生长账。
“你看这泥里的绿,”黑寡妇突然对林默说,雨珠顺着蓑衣的边缘往下滴,在木架上积成个小水洼,映出片晃动的叶影,“多精神,多干净,像把莲心社的清爽气都长在了泥里。”林默握紧她的手,红绳上的铃铛被水汽打湿了,响起来闷闷的,却透着股清亮:“这就是咱们要走的路,从沼泽村到石林村,从幽谷到荒原,不管泥多深,瘴多浓,莲心社的种子就能在这扎根,活出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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