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水声如同指引迷途的圣歌,在寂静的迷宫通道中越来越清晰。刑泽背负着两人,每一步都踏着血与痛的荆棘,朝着那希望之源艰难前行。身体的负荷已逼近极限,后背的伤口在摩擦中不断渗出鲜血,肋部的毒素让半边身体如同浸在冰火之中,内息的紊乱更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不能停下。雷娜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是悬在他心头最锋利的刀刃。
通道在前方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地下河出现在眼前。河水并不湍急,呈现出一种幽深的暗蓝色,水面上漂浮着些许散发着微光的藻类,映照得河岸边的岩石也泛着朦胧的光晕。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水汽和一丝淡淡的矿物质气息,驱散了不少迷宫深处的污浊感。
刑泽精神一振,沿着河岸向上游方向望去。根据之前的经验,通往上层精灵墓穴的路径,往往与这些主要的地下河道相连。
然而,就在他准备沿着河岸继续前进时,他的目光猛地一凝,锁定在河岸边一片相对平坦的碎石滩上。
那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
从残破的衣着和散落的装备来看,正是安德拉队长率领的皇家勘探队士兵!他们显然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尸体上的伤口狰狞,鲜血将周围的碎石染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刑泽的心沉了下去。安德拉他们果然遭遇了不测!是维克多那伙人干的?还是迷宫中的其他危险?
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埋伏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他需要确认安德拉是否还活着,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外界的信息,或者……找到一些有用的补给。
在几具士兵的尸体中间,他找到了安德拉。
这位严谨的老兵队长状况极其糟糕。他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旁,胸口的皮甲完全碎裂、凹陷下去,显然遭受了重击,嘴角不断溢出带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血液,呼吸微弱而急促,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但手中依旧死死握着他的佩剑。
在刑泽靠近时,安德拉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认出了他,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刑泽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胸口肋骨尽碎,内脏严重受损,已是弥留之际,回天乏术。他沉默地看着这位尽忠职守到最后一刻的队长,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安德拉握着剑的手上,示意他安心。
安德拉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解脱,又带着深深的不甘和担忧。他用尽最后力气,抬了抬手指,指向地下河的上游方向,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上……游……小心……维克多……还……有……”
话未说完,他手臂猛地垂下,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头颅歪向一边,气息断绝。
刑泽缓缓收回手,看着安德拉失去生息的尸体,沉默了片刻。他取下安德拉腰间的水囊和一个小巧的、似乎装着应急药品的皮袋,又从他紧握的剑柄上,掰下了一枚代表其队长身份的、刻有狮鹫纹章的金属徽记。
然后,他站起身,目光冷峻地望向安德拉所指的上游方向。
上游……小心维克多……还有……?
安德拉未说完的话,显然预示着上游存在着更大的危险。不仅仅是维克多的残党,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但上游,也是目前看来唯一可能通往出口的方向。
没有退路。
刑泽将搜刮到的少许清水喂给昏迷的沈云澜和雷娜,尤其是雷娜,清水滋润了她干裂的嘴唇,但那微弱的生命气息并未因此而有任何起色。他将那枚队长徽记小心收好,这或许能作为他们身份的证明。
他再次背负起两人,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所剩无几的力量灌注到双腿,毅然沿着河岸,向着上游,向着那未知的危险,继续前进。
安德拉的重伤与牺牲,如同一个沉重的注脚,提醒着他前路的凶险。维克多如同阴魂不散的毒蛇,而迷宫本身,更是潜藏着无尽的杀机。
他走得很慢,比之前更加警惕。河岸并不平坦,布满了湿滑的卵石和突出的岩块。地下河的水流声在耳边持续作响,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动静,这既是掩护,也可能是危险的温床。
果然,在向上游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刑泽敏锐地察觉到,左侧一片茂密的、散发着幽蓝色磷光的巨型蘑菇丛中,传来了极其轻微的、不同于水流声的窸窣响动!
他立刻停下脚步,身体紧绷,短刃悄然出鞘半寸,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那片蘑菇丛。
几乎在他停下的同时——
“嗖!嗖!嗖!”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蘑菇丛中激射而出!不是阴影潜伏者,而是几只体型更大、外形如同放大版的蝎子与蜘蛛混合体的怪异生物!它们通体覆盖着暗紫色的甲壳,复眼闪烁着残忍的红光,锋利的螯肢和尾刺带着破空声,直扑刑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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