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考古学会会长办公室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外界的嘈杂与窥探隔绝开来。房间内弥漫着旧书卷、陈年墨水以及一种属于权力的、略带沉闷的香气。阳光透过镶嵌着彩色玻璃的高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却驱不散室内凝重的气氛。
奥鲁斯·维克托会长并没有立刻坐回他那张宽大的、铺着柔软兽皮的高背椅。他肥胖的身躯矗立在巨大的红木书桌前,双手背在身后,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他没有看沈云澜,也没有看一同被要求前来的刑泽和雷娜,目光只是空洞地落在对面墙壁上那幅描绘着古代先贤测量星辰的巨型油画上。
沈云澜站在房间中央,感觉后背的伤口在紧绷的衣物摩擦下隐隐作痛,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惫与警惕。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公开场合的那番说辞可以糊弄大多数人,但绝不可能完全瞒过这位以老辣谨慎着称的会长。
刑泽站在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不存在,却又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沈云澜那套“遭遇盗墓贼”说辞的最大挑战——这样一个明显不凡的人物,怎会凭空出现在勘探队中?
雷娜则站在另一侧,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神殿便袍,但脸上的苍白与眼底的疲惫无法掩饰。她微微垂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保持着祭司的端庄与静默,内心却在担忧沈云澜能否应对会长的质询,以及自己体内那尚未平息的、光暗交织的异样感。
良久,奥鲁斯会长终于缓缓转过身,他那双深陷在脂肪里的小眼睛锐利如针,先是扫过刑泽,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疑虑,然后定格在沈云澜脸上。
“沈云澜,”会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着怒意与不解的沙哑,“现在,没有外人。告诉我,地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德拉是我最得力的下属之一,二十三名精锐队员,如今只剩下你们八个回来,还有四个生死未卜!学会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你也应该清楚,隐瞒真相的后果!”
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沈云澜能感觉到会长话语中的分量,以及那隐藏在其后的、对未知失控局面的恐惧。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沉重与一丝后怕,但眼神却保持着镇定。
“会长,我不敢隐瞒。”沈云澜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条理,“我们遭遇的情况,确实远比我在外面描述的……更为诡异和凶险。”
他开始了他的“修饰版”报告。这个版本,建立在真实发生的事件基础上,却巧妙地扭曲了核心,将一切归因于“未知的古代危险”和“凶残的第三方势力”。
他再次描述了致幻苔藓、无面石像鬼和阴影生物,但这次,他稍微“丰富”了一些细节,强调这些守卫似乎受到了某种“古老邪恶能量”的侵蚀,变得更加狂暴和难以预测,从而解释了为何常规应对手段效果不佳,导致了大量伤亡。他将这种“邪恶能量”模糊地指向古代精灵可能接触到的、某种他们未能完全掌控的禁忌力量,暗示遗迹本身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危险源。
关于迷宫和崩塌,他承认发现了连接精灵墓穴的、更加古老的迷宫系统,并描述了其结构的复杂与不稳定性。他将崩塌归咎于他们与维克多团伙的激烈战斗,以及迷宫本身年久失修、结构脆弱。他隐去了哈迪斯祭殿的存在,只说是迷宫深处一个较为广阔的地下空间,崩塌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然后,他重点提到了维克多团伙。
“那是一群极其专业且凶残的盗墓贼,首领自称维克多。”沈云澜的语气带着一丝心有余悸,“他们似乎对遗迹有所了解,比我们更早进入,并且目标明确。我们与他们发生了多次冲突,安德拉队长就是为了掩护我们,在与维克多的正面交锋中……”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他将维克多描述成一个为了财宝不择手段、甚至可能使用了某种禁忌药物或邪术(解释其突然暴涨的力量)的亡命之徒。他将刑泽的出现,解释为在遭遇维克多团伙袭击、队伍陷入危机时,偶然遇到的一位“身手高超、对古代遗迹有所了解的独行佣兵”,在付出一定报酬后,同意临时加入,协助他们应对盗墓贼和探索遗迹。
“刑泽先生对我们的逃生起到了关键作用。”沈云澜看向刑泽,语气诚恳,“没有他,我们可能根本无法从崩塌的迷宫里逃出来。”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刑泽的存在,又没有透露其真实身份和目的。
至于雷娜,沈云澜则强调了她作为祭司在净化邪恶能量、治疗伤员方面不可或缺的作用,并将她后来的虚弱归因于魔力透支和精神受到邪恶能量冲击。
最后,他提到了那场毁灭性的崩塌,如何吞噬了一切,将维克多团伙也埋葬其中(他假设维克多未能逃出),并将他们所有的发现和可能的文物都一同掩埋。他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遗憾与无奈:“我们……除了这条命,什么也没能带回来。所有的发现,都随着那座迷宫的崩溃,永远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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