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的寒风裹挟着黄浦江的湿气,钻进南京西路万国证券营业厅的每一个缝隙。陈远靠在营业厅后巷冰冷的砖墙上,大口喘着粗气,额角的汗珠混着灰尘滚落,在冻得发青的脸上划出几道狼狈的痕迹。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不起眼的旧帆布背包,鼓囊囊的,里面塞满了用一百万现金换来的、散发着崭新油墨气味的股票认购证——整整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本!每一本薄薄的纸片,都承载着林凡孤注一掷的野心和“新风”未来的希望。
“远哥……没事吧?”队员小王捂着被撞疼的胳膊,惊魂未定地凑过来,警惕地扫视着巷口。刚才从营业厅里挤出来,他们几乎是被疯狂的人潮裹挟着推搡出来的,混乱中不知被踩了多少脚,背包更是被好几双贪婪的手拉扯过,要不是陈远反应快,死死护住,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陈远抹了把脸,眼神锐利如鹰,快速检查了一下背包拉链,“东西都在!走,回据点!这地方不能久留!”他瞥见巷口几个探头探脑、眼神不善的身影,显然是刚才在营业厅里就盯上他们的黄牛或混混。
四人立刻压低帽檐,护紧背包,如同惊弓之鸟,迅速钻进迷宫般的弄堂深处。身后,万国证券方向传来的喧嚣声浪依旧震耳欲聋,那是资本启蒙的洪流,也是吞噬理智的漩涡。
江州,“新风”实业总部。
顶楼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林凡一把抓起听筒,陈远嘶哑而急促的声音立刻传来:
“林哥!第一批……到手了!一百万!全砸进去了!买了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本!包都塞满了!刚才差点被抢!我们撤出来了!”
“好!干得漂亮!”林凡眼中精光爆射,拳头在桌面上无声地一握,“第二批两百万,晚晴已经安排加急汇款!预计下午三点前到你备用账户!收到后,立刻!继续扫货!不要停!有多少,吃多少!价格只要不超过五十块一本,就给我全吃下来!”
“明白!”陈远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狠劲,“林哥,你放心!这上海滩的认购证,我们‘新风’……吃定了!”
放下电话,林凡立刻按下内线:“晚晴!钱汇出去了吗?”
“刚办完手续,银行那边承诺两小时内到账。”苏晚晴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清晰而冷静,但林凡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力压抑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干呕声。
林凡心头一紧:“晚晴?你……是不是又难受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苏晚晴强作镇定的声音:“没事……就是有点反胃,刚喝了点热水,好多了。钱的事你放心,我盯着呢,确保准时到账。上海那边……陈远他们还好吗?”
“人没事,认购证安全。”林凡沉声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晚晴,听我说,你现在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回家休息!让晓芸过来接手资金调度!这是命令!”
“林凡……”苏晚晴还想说什么。
“没有商量!”林凡的语气斩钉截铁,“钱的事重要,但你更重要!还有……孩子!听话,回家!”
电话那头,苏晚晴轻轻吸了口气,没有再坚持:“……好。我让晓芸过来。你……在上海那边,也小心。”
“嗯。”林凡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他走到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心中涌起巨大的暖流和一丝愧疚。他知道苏晚晴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示弱。她此刻的疲惫和孕吐反应,都是因为连日来为支撑他这场豪赌而殚精竭虑。但认购证的机会转瞬即逝,他不能停!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在这场资本盛宴中,为“新风”,也为她和孩子,抢下最大的蛋糕!
上海,临时租住的石库门民居内。
昏暗的灯光下,旧帆布背包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捆捆、一摞摞崭新的股票认购证被整齐地码放在铺着旧报纸的八仙桌上。深蓝色的封皮,烫金的“1992年上海股票认购证”字样,内页是复杂的防伪花纹和唯一的编号。三万三千多本,堆满了整张桌子,散发出浓烈的油墨气息,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味道——那是金钱和机遇的味道!
陈远和三名队员围在桌边,看着这堆积如山的“纸”,眼神复杂。兴奋、激动,但更多的是巨大的压力和责任。这堆“纸”,价值一百万!是“新风”实业此刻能挤出的、近乎全部的流动资金!
“远哥……这……这得中多少签才能回本啊?”小王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干。一百万,在1992年,是一个天文数字!足以在江州买下几十套房子!
“闭嘴!”陈远低喝一声,眼神锐利地扫过众人,“林哥说了,这不是纸!是金矿的入场券!中签率再低,只要新股上市翻倍,我们就能赚!而且是赚大钱!都给我打起精神!下午钱一到,继续买!林哥说了,五十块一本以下,有多少扫多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