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京城次日,乔山谦便恢复翰林院修撰的职守。
他刚踏入翰林院大门,便察觉几道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同僚们依旧客气地打着招呼,但那客气中,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慎。
“山谦兄,回来了?胡芦村风光可好?”李修撰笑着迎上来,语气热络。
乔山谦神色如常,拱手还礼:“劳李兄挂心,一切安好,乡间确比京城清爽些。”
另一位平日交好的王编修凑近些,压低声音:“山谦兄,如今你可是正经的驸马爷了。日后在这院里,怕是更要谨言慎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乔山谦微微颔首,语气平静:“王兄提醒的是。乔某蒙受天恩,唯有更加勤勉尽职,方不负圣望。至于其他,非我所求,亦非我所虑。”
他走到自己的书案前,墨香已提前将积压的文书整理妥当。
乔山谦沉心静气,开始翻阅典籍,仿佛周遭那些微妙的氛围与他无关。
只是偶尔抬头间,他能感觉到一些快速移开的目光。
他知道,驸马这个身份,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也让他在某些人眼中,成了需要重新衡量距离的存在。
午间休息时,翰林院掌院学士踱步过来,看似随意地问起凉州新粮推广的细节。
乔山谦对答如流,条理清晰,末了,掌院学士捋须点头:“嗯,不错。山谦啊,陛下前日还问起翰林院近来所编的农书注解,你既熟知实务,此事便多费心。”
“下官遵命。”乔山谦恭敬应下。他明白,这既是考验,也是机会。
他必须比以往更加出色,才能让人忽略他驸马的身份,只记住他翰林院修撰的本职。
与此同时,乔兰菁带着乔兰菲、乔海澜回到了榆林巷的女子医学院。
冯娘子与刘娘子、孙婆婆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乔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冯娘子迎上前,脸上带着期盼,“院舍已按图纸改造得差不多了,药柜、讲堂座椅也都安置妥当。您看看,可还有需要调整之处?”
乔兰菁仔细巡视了一圈。
学舍窗明几净,药房通风明亮,后院还开辟出了一小片药圃雏形。
她满意地点头:“诸位娘子辛苦了,此处甚好,远超我的预期。”
刘娘子性子急,问道:“乔小姐,院舍既已备好,我们何时可以开始招收学生?这几日,已有相熟的人家悄悄来打听,想知道咱们这学院究竟教些什么,有何要求。”
孙婆婆也道:“是啊,老身也盼着能早日将这点手艺传下去。”
乔兰菁沉吟片刻,清晰说道:“既然条件已备,时机也已成熟,我们便不再等待。三日后,女子医学院正式挂牌,开始招收第一批学员。年龄定在十二至十八岁,需通过基础识字和品性考察,略通药理者优先。”
她看向冯娘子:“冯娘子,劳您与几位娘子一同拟定一份详细的招生章程和第一年的教学计划,分科、课时、考核方式都要明确。”
“好!”冯娘子眼中燃起斗志,“我们这就去商议!”
乔兰菁又对身边的乔兰菲和乔海澜道:“五妹,海澜,你们也跟着听听,帮着整理文书。等从书院毕业了,日后学院的事务,你们也要慢慢接手。”
两个小姑娘兴奋地点头:“是,四姐姐!”
公主府内,云岫正听着锦心汇报府中事务。
乔山谦下朝回府,见她面露思索,便问:“夫人可是有事?”
云岫屏退左右,蹙眉道:“今日母后召我入宫说话,言语间提及,近日有些宗亲命妇在她面前,似有意打探你的政见和乔家动向……夫君,你在朝中,可还顺利?”
乔山谦闻言,并不意外,反而微微一笑,安抚地握住她的手:“无妨。意料之中。陛下圣明,看重的是臣子的才干与忠心,而非身份。我只需做好分内之事,问心无愧便可。”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倒是夫人,如今也要开始学着应对这些交际打探了。”
云岫扬起下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这有何难?本宫自有分寸。绝不会让人扰了夫君清静,也不会让乔家陷入无谓的纷争。”
乔山谦看着她娇憨中带着坚定的模样,心中暖流淌过。
他轻声道:“有夫人在,我便可安心在前朝行走。”
夜幕降临,京城各处灯火渐次亮起。
翰林院的书斋、女子医学院的新舍、公主府的暖阁,乔家的新一代,正以各自的姿态,在这座帝国的中心,迎着新的机遇与挑战,稳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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