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宁回京不过三五日,便又是那个名动京城的靖王府小郡主了。
赴宴、赏花、跑马、听曲儿……她一样不落,甚至比往日更活跃几分。
穿着最时兴的江南云锦裙裳,梳着精致的发髻,戴着璀璨的珠翠,言笑晏晏,举止大方,对着谁都是未语先笑三分,礼貌周到,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乔兰菁看着,心却一抽一抽地疼。
她的宁宁,以前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儿,带着点狡黠和娇憨,仿佛盛满了揉碎的星光,能感染得周围所有人都跟着开心。
可现在,那笑容像是用尺子量好的,弧度完美,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笑意不达眼底。那份恰到好处的热情后面,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会赖在爹娘身边撒娇,会叽叽喳喳说着各种趣事,会毫无顾忌地表达喜怒。
她变得……懂事了,却也陌生了。
萧景珩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心里也不好受,浓眉拧成了疙瘩,在书房里烦躁地踱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她去北狄!那赫连烬……”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乔兰菁打断他,叹了口气,“孩子心里难受,咱们得帮她。”
是夜,乔兰菁端着一盅刚炖好的冰糖燕窝,去了萧安宁的院子。
萧安宁正坐在窗边对着一本书出神,听到动静,立刻站起身,脸上瞬间挂上那标准得体的笑容:“娘,您怎么来了?这么晚还没歇息?”
乔兰菁把燕窝放在她面前,拉着她坐下,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下。
她看着女儿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的小脸,直接开门见山:“宁宁,在娘这儿,不用撑着。”
萧安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漾开,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燕窝:“娘,您说什么呢?我挺好的呀。”
“好吗?”乔兰菁伸手,轻轻抚过她的眼角,“那为什么我女儿的眼睛里,看不到以前的光了?”
萧安宁搅动燕窝的手顿住了,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乔兰菁握住她微凉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宁宁,爹娘把你和你哥哥带到这世上,是希望你们平安喜乐,不是要你们委屈自己,活成别人期望的样子。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经历了什么,你永远都是爹娘的心头肉。这天塌下来,有爹娘和你哥哥给你顶着!你什么都不用怕。”
这话像是戳破了某个一直紧绷着的气囊。
萧安宁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一直强装的镇定和礼貌终于土崩瓦解。
她抬起头,眼圈瞬间就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娘……”她哽咽着,扑进乔兰菁怀里,压抑许久的委屈、失落、彷徨终于决堤,“我心里难受……真的好难受……”
她断断续续地,把在北狄最后的日子,赫连烬的沉默,自己的失望和决绝离开,以及……在边境线外感受到的那道最终没有跨过来的视线,都说了出来。
“……我知道他有他的责任,我不怪他。可是……可是我就是难过……”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现在……我现在都看不透他了。他坐在那个王座上,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又冷又硬……我都不知道……不知道他还是不是我的烬哥哥了……”
乔兰菁紧紧抱着女儿,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倾诉,心疼得像被针扎一样。
她轻轻拍着女儿的背,任由她发泄。
等到萧安宁哭声渐歇,变成小声的抽噎,乔兰菁才用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宁宁,”乔兰菁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人心会变,处境也会变。他现在是北狄王,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但娘只问你一句,撇开那些身份、责任,你心里,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听听他怎么说吗?”
萧安宁吸了吸鼻子,眼神有些茫然和挣扎:“我……我不知道……娘,我怕……我怕我心软,怕我听到他说几句好话就又……可我又怕,他真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会把我放在第一位的烬哥哥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而且……他要是真的来大晟……我……”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但乔兰菁明白,女儿是近乡情怯,是害怕面对,害怕那个她如今已经“看不透”的赫连烬。
“傻孩子,”乔兰菁将她重新搂进怀里,柔声道,“不管他来不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你只需要记住,你是萧安宁,是靖王府的郡主,你有任性的资本,也有说不的权利。凡事,遵从你自己的本心就好。爹娘和你哥哥,永远在你身后。”
萧安宁靠在母亲温暖熟悉的怀抱里,感受着那份毫无保留的支持,一直漂浮不定的心,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点落地的实处。
她轻轻“嗯”了一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丫鬟欣喜的声音:“王妃,郡主,大少爷和谢公子回来了!刚进府门!”
萧安宁猛地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泪痕未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真正的亮光:“哥哥回来了?”
而此时,远在北狄的赫连烬,刚刚批复完同意访问大晟的国书。
他放下朱笔,走到窗边,望着南方漆黑的夜空,低声喃喃,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在问那个他弄丢了的人:
“安宁……若我踏过那道边境线,你……还愿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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