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器口的晨雾还没散尽,周叔的酸辣粉摊前已经排起了小队。吴梦琪帮着把新包装的酸辣粉码进竹筐,牛皮纸上 “25 年嘉陵江晨雾” 的文案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周叔正抡着木槌捶粉,“砰砰” 的声响引得游客驻足拍照,手机快门声混着花椒的麻香,在巷口织成热闹的网。
“小吴,你这包装是真管用。” 周叔歇口气擦汗时,眼角的皱纹都堆着笑意,“昨天有个游客拿着包装跟我聊了半天老坛故事,说要写进游记里,这免费广告打得比电视台都强。” 他指了指竹筐里见底的粉袋,“这新包装的订单得再加急,不然下周就断货了。”
吴梦琪刚在笔记本上记下 “追加包装 500 份”,手机就震动起来,是同事发来的消息:“李伟刚才在茶水间说,要去磁器口‘复制你的成功’,还说你的 IP 打造没什么技术含量。” 她看着消息,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咋了妹儿?脸咋沉了?” 周叔看出她神色不对,手里的木槌停在半空。
“没事叔,公司同事可能要来拜访您。” 吴梦琪把手机揣回兜里,不想让老人担心,“就是…… 他可能不太懂咱们老街的规矩,说话要是有啥不妥,您多担待。”
她话音刚落,巷口就传来皮鞋踩青石板的清脆声响。李伟穿着不合时宜的西装,手里拎着个公文包,在麻石板路上走得磕磕绊绊,裤脚还沾了点泥灰。他看到摊位前的热闹景象,眼睛亮了亮,径直朝周叔走来,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笑容。
“周师傅,忙着呢?” 李伟递过名片,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排队的游客,带着几分审视,“我是鼎盛商贸的李伟,跟吴梦琪一个部门的。听说您这酸辣粉最近卖得火,特意来聊聊 IP 打造的深化合作。”
周叔接过名片,看都没看就塞进围裙口袋,继续捶粉:“IP 是啥?能吃不?我这粉就认捶够 180 下,汤熬足六小时,别的听不懂。” 木槌落下的 “砰砰” 声,把李伟的话砸得七零八落。
李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平板电脑:“周师傅您别谦虚,吴梦琪都跟我们说了,您这老坛故事是爆款密码。我们可以合作得更深一点,比如把您的‘老坛故事’包装成‘祖传秘方’,我都想好了宣传语 ——‘周记老坛酸辣粉,祖传秘方专治胃病’,保准能吸引中老年人,销量翻番不是问题!”
“你说啥?” 周叔手里的木槌 “哐当” 一声掉在石臼里,红薯粉溅得四处都是。他直起身,黝黑的脸涨得通红,鬓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我爹传下来的是捶粉的规矩、熬汤的手艺,啥时候成了治胃病的秘方?你这后生咋满嘴胡吣!”
排队的游客也窃笑起来,有人小声议论:“这不是瞎编吗?酸辣粉还能治胃病?”“一看就是来骗老人家的。”
李伟没料到周叔反应这么大,脸上有些挂不住:“周师傅您别激动,我这是营销话术,夸张一点正常。现在做生意都这样,得有爆点,您看吴梦琪不也在包装上写故事吗?我这是帮您升级迭代。”
“小吴写的是真事!” 周叔气得手都抖了,指着包装上的老照片,“那是 1998 年洪水后我爹摆摊的位置,那坛水救过邻居半坛老卤,这些都是刻在磁器口石板路上的事!你倒好,编些没影的瞎话,还要咒人得胃病?” 他越说越气,抓起围裙擦了擦眼睛,“我爹要是泉下有知,知道有人这么糟践他的手艺,得掀棺材板!”
这番话让李伟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原本以为 IP 打造就是编故事、吹牛皮,跟吴梦琪学个皮毛就能抢功劳,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 “讲故事” 里,藏着这么重的情分和规矩。周围游客的指指点点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师傅您别误会,我就是提个建议,采纳不采纳在您。” 李伟讪讪地收起平板,“我还有事,先走了,合作的事您再考虑考虑。” 说完就拎着公文包仓皇逃离,皮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声响都透着狼狈,连掉在地上的名片都忘了捡。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游客们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周叔捡起地上的木槌,却没再捶粉,蹲在老坛前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咋都这样?好端端的手艺不学,净想些歪门邪道。”
吴梦琪递过老鹰茶,轻声安慰:“叔您别生气,他不懂咱们的规矩,瞎胡闹呢。我回头跟公司说说,让他别再来打扰您。” 她捡起李伟掉落的名片,上面 “营销主管” 的头衔刺得眼睛疼。
这事很快在老街传开了。陈婆婆提着篮子路过时,特意安慰周叔:“别跟那不懂事的计较,咱们的手艺经得起琢磨,不是他编几句瞎话就能比的。” 刘叔也炸了两斤麻花送过来:“消消气,这种人成不了事,咱们踏实实做生意最靠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