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里的雪下了半宿,清晨推开窗,青砖地盖了层薄白,踩上去“咯吱”响。张阿婆正蹲在托儿所门口,用扫帚扫出一条小路,扫帚划过积雪,扬起细碎的雪沫子。她哈了哈手,手指冻得发红,嘴里念叨着:“这雪下得好,明年麦子能长好,就是太冷了,孩子们的棉鞋得再垫层棉花。”
林淑娴抱着安安走出来,孩子裹着厚棉袄,小脸冻得通红,手里攥着个雪球,是陈向阳早上堆雪人的时候送的。“阿婆,这么早扫雪,冻坏了吧?”她把安安放在门口的小板凳上,递过一双厚手套,“这是振邦刚发的劳保手套,您戴上暖和。”
张阿婆接过手套,套在手上,暖乎乎的:“谢谢淑娴。振邦呢?今天是他当副局长后第一天正式上班,可别迟到了。”
“早就走了,”林淑娴笑着说,“他说要早点去局里,梳理下冬季的民生工作,还说要去看看里弄的水管,怕冻裂了。”
李振邦此刻正走在去局里的路上,厚棉鞋踩在积雪上,留下深深的脚印。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他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昨晚熬夜整理的冬季民生清单:水管防冻、煤球供应、独居老人帮扶、困难家庭年货……每一条都用红笔标了重点。
刚走到弄堂口,就听见一阵争吵声。“你家水管冻裂了,淹了俺家的煤球,这可是俺凭票买的,你得赔!”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带着怒气。
“俺也不想啊!水管冻裂了俺比谁都急,你凭啥怪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也不示弱。
李振邦赶紧走过去,只见张婶和隔壁的老王家围了一群人,张婶家的水管从墙根处裂开,冰水顺着墙往下流,在地上结了冰,王家门口堆的半筐煤球被泡得湿漉漉的,黑乎乎的泥水淌了一地。
“张婶,老王,别吵了,先解决问题。”李振邦走过去,蹲下来查看水管,裂了一道两指宽的缝,水还在往外冒,“天这么冷,水管冻裂是常事,先把总阀关了,别再淹了别人家。”
张婶红着眼圈:“李副局长,俺家男人不在家,俺一个女人家,也不知道总阀在哪,这水管裂了,做饭喝水都成问题。”
老王也松了口气:“李副局长,俺也不是故意要吵,就是这煤球泡了,俺家过冬就这点煤球,心疼得慌。”
“总阀我来关,”李振邦站起来,对围观的邻里说,“谁知道这片区的总阀在哪?”
“我知道!”王师傅推着自行车跑过来,车后座绑着工具箱,“昨天我给张婶修过煤球炉,知道总阀在弄堂拐角的电线杆底下。”
李振邦跟着王师傅,很快找到了总阀,拧紧后,水管不漏水了。“王师傅,你能帮忙修修水管吗?”李振邦问。
“没问题,”王师傅打开工具箱,拿出扳手、胶水,还有一段新水管,“这水管是铸铁的,冻裂了不好补,得换一段新的,我这正好有备用的,是之前帮合作社修水管剩下的。”
围观的邻里也纷纷帮忙,有的找柴火,烧热水化冻,有的搬梯子,有的帮忙递工具。李振邦蹲在地上,帮王师傅扶着水管,手指冻得发僵,却不敢松手:“王师傅,慢点,别滑了。”
王师傅笑着说:“放心,这点活难不倒我。”他先用热水把冻住的接口化开,然后用扳手卸下裂掉的水管,换上新的,接口处缠上麻绳,抹上胶水,拧紧后,又用湿布擦干净。“好了,打开总阀试试。”
李振邦打开总阀,新水管接口处没有漏水,大家都松了口气。张婶激动地说:“谢谢李副局长,谢谢王师傅,谢谢大家,不然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王也说:“李副局长,刚才是俺态度不好,不该跟张婶吵架。”
“邻里之间,互相体谅点,”李振邦笑着说,“老王,你家的煤球,我帮你联系合作社,看看能不能再补领点,张婶家也不容易,这事就过去了。”
处理完水管的事,李振邦才往局里赶,到的时候,老吴、老郑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屋里的煤球炉烧得旺,暖融融的。“李副局长,你可来了!”老吴递过一杯热水,“刚接到报案,说闸北区的一个煤球厂,有人囤积煤球,高价倒卖,已经有居民反映买不到煤球了。”
李振邦喝了口热水,暖了暖冻僵的手:“这事我早有预料,冬季煤球紧俏,肯定有人趁机投机倒把。老吴,你带两个人,去煤球厂调查,看看是谁在囤积,囤积了多少;老郑,你带两个人,去菜市场、里弄附近排查,看看有没有人在倒卖;我去联系煤球厂的张厂长,了解下生产和供应情况。”
煤球厂的张厂长正愁眉苦脸地坐在办公室里,见李振邦来,赶紧站起来:“李副局长,你可来了!最近煤球供不应求,我们每天都在加班生产,可还是不够卖,后来才发现,是厂里的一个仓库管理员,叫刘二,偷偷把煤球运出去,卖给黑市的贩子,已经运出去五百多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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