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惊!
“怎么回事?说清楚!”张将军急问。
“天刚亮,北狄大营内部突然大乱,火光四起,杀声震天!像是……像是自己人打起来了!还有好多营帐被点燃,很多人往外跑,互相砍杀,乱成一团!看方向,他们……他们好像在往北溃逃!”哨探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
炸营?内乱?溃逃?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所有幸存者都愣住了。连日来的死战,北狄大军压境的恐怖,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林婉清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她想起了昨夜那个身上长满痘疮的北狄士兵,想起了自己关于北狄军中疫病爆发的猜测。
“是疫病……”她低声说道,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解脱,也有悲悯,“他们军中疫病彻底失控了……引发了营啸……”
恐慌的瘟疫,有时比刀剑更能摧毁一支军队。
张将军等人闻言,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北狄溃退了!绥远卫守住了!
然而,林婉清的脸上却看不到多少喜色。她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顾长渊,心中沉甸甸的。北狄虽退,但绥远卫已是满目疮痍,伤亡惨重,粮草医药殆尽。而顾长渊身中剧毒,重伤昏迷,生死未卜。朝廷那边,赵安国被擒,后续的麻烦只怕更大。真正的危机,或许才刚刚开始。
“张将军,”林婉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派精干斥候,小心尾随侦查,确认北狄是否真退,以及溃退方向和规模。加强城防,谨防敌军诈退反击。全力救治伤员,清点损失。还有……将赵安国严加看管,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她的指令清晰冷静,瞬间稳住了因惊喜而有些混乱的场面。此刻,顾长渊倒下,她必须站出来,撑起这片残破的天空。
“末将遵命!”张将军抱拳,眼中充满了敬佩。这位看似柔弱的县主,在关键时刻展现出的坚韧与魄力,令人心折。
林婉清不再多言,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顾长渊身上。她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头,用湿布蘸温水,一点点擦拭他脸上、颈间的血污。动作轻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怜惜与坚定。
“长渊,”她俯下身,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仿佛怕惊扰了他的沉睡,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你守住城了……现在,换我守着你……你一定要醒过来……”
朝阳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将金色的光芒洒满血迹斑斑的城头。光明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满地的伤亡与疲惫。绥远卫守住了,但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而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林婉清握着顾长渊的手,守在他的榻前,身影在晨光中显得异常单薄,却又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她知道,接下来的路,将更加艰难。但她已别无选择,亦无惧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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