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宫更是吓得连退数步,脸色煞白,指着天空的手指不住地颤抖:“那……那是……军驿司的驯鹰?!”
苏菱微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描淡写地道:“或许是今日风太大,吹走了吧。”
周尚宫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再也说不出一句恐吓的话,带着人狼狈不堪地落荒而逃。
风,真的吹起来了。
三日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从前朝传来,如巨石投湖,在死寂的后宫中激起千层浪。
皇帝萧玦在早朝之上勃然大怒,毫无征兆地突然下令,重启北疆军情稽查,命大理寺卿亲自挂帅,组建钦差队伍,即刻奔赴雁门关,核查历年所有战报存档!
消息传入冷宫时,苏菱微正临窗描摹着一幅雪梅图。
听到阿丑带回来的讯息,她手中的笔微微一顿,一滴浓墨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染开来,恰如一朵凌寒绽放的墨梅。
时机,到了。
她放下笔,不再理会那幅未完的画。
她知道,皇帝的疑心已被点燃,但仅凭疑心还远远不够,还需要一把火,一把能将所有遮羞布都烧得干干净净的大火。
当夜,苏菱微并未安歇。
她点亮了宫中仅剩的半截蜡烛,从箱底翻出一本厚厚的《贞观政要》。
这本书是她入宫前父亲所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她对为君之道、朝政得失的批注。
她挑出其中关于“监察失职,边防懈怠之祸”的几段精要论述,以一手清秀却暗藏锋芒的小楷,一字一句地誊抄在一张薄纸上。
而后,她又找来一本宫中人手一册的《女诫》,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写满批注的薄纸,夹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她将书递给阿丑,低声嘱咐:“今晚送泔水和灰烬的队伍出宫时,你混进去,务必将这本书,悄无声息地放到礼部侍郎的书房。”
礼部侍郎,乃是贵妃父亲的门生,早已被视为贵妃一党。
但苏菱微却从废妃留下的蛛丝马迹中查到,这位侍郎的亲弟弟,三年前曾任雁门关参军,后因“水土不服”被调回京城,不久便郁郁而终。
苏菱微在赌,赌这位看似圆滑的侍郎大人,对他弟弟的真正死因并非一无所知。
她更在赌,赌一个世家子弟对家族名誉的守护之心,能否压过对权势的贪欲和恐惧!
当夜,天象骤变,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砸在冷宫的屋瓦上噼啪作响。
院中的那口枯井,竟在暴雨的浇灌下,水位肉眼可见地飞速上涨,浑浊的井水几乎要漫出井口。
苏菱微一袭素衣,静立于廊下,任凭冰冷的雨丝溅湿她的裙摆。
她望着院中那只早已被风雨打得支离破碎的纸鸢残骸,眼神平静得可怕。
忽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钟声穿透了雷鸣雨幕,从皇城深处遥遥传来。
“当——当——当——”
一声,两声,三声……足足响了十三下!
十三响警钟,乃是宫禁大乱,有非常变故才会敲响的最高警讯!
苏菱微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知道,她送出去的那本书,起作用了。
她缓缓转身,回到昏暗的屋中,点燃了最后一支松脂火把。
火光跳跃,映照着她清冷的面容。
她从枕下摸出那本从贵妃心腹处得来的秘密账册,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用蝇头小楷记录着:“兵部尚书张恒,受贿三十万两,助删改北疆败绩奏折一事。”
她拿起朱砂笔,蘸饱了鲜红的墨,在那一行字上,重重地画下了一个圈。
火光在她眼中燃烧,她仿佛能看到千里之外的雁门关,冰雪覆盖的城墙,以及城墙下无数被谎言掩盖的忠骨。
“风,已经吹到了边境……”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散在风里,却又带着金石般的决绝,“接下来,该有人头落地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屋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紧接着,滚滚的雷鸣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仿佛是天地,也为这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发出了震怒的咆哮。
皇城之内,无数黑影在雨夜中穿梭,惊呼声与兵刃交击声此起彼伏,一场无人预料到的风暴,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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