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压迫,是传递一个“事出紧急,速来接头”的假信号。
不出两日,那名道姑果然沉不住气了。
她在非约定之日的深夜,提前出现在后山等候。
就在她疑神疑鬼、四下张望之际,埋伏已久的柳三姑如狸猫般从树后窜出,身手利落地夺下她紧揣在怀中的密笺!
密笺上的内容,证实了苏菱微的猜测——三皇子欲联结幽州守将,待冬雪封山,便以“清君侧”为名,引兵入关。
这是一个足以让三皇子万劫不复的铁证。
但苏菱微没有选择上报。
直接揭发,只会打草惊蛇,让其背后更大的势力隐匿得更深。
她要用一种更狠、更诛心的方式,斩断这条毒蛇的爪牙。
她将密笺上的内容改头换面,只保留了几个关键的词眼,交给了宫中那位最擅长编排鼓词的乐师,李吹箫。
几日后,一首名为《小王爷买雪靴》的鼓词童谣,如野火燎原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唱开来:
“小王爷,嘴巴馋,想吃燕山大雪团。买双雪靴走燕山,千里不湿脚丫丫。只等天上落大雪,马蹄踏破皇陵瓦。”
歌谣看似天真烂漫,却字字诛心。
“燕山”、“雪靴”(谐音“学薛”,暗指效仿前朝薛氏谋反)、“大雪”、“马蹄踏破皇陵瓦”……每一个词都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幽州守将和三皇子的心头。
消息传到幽州,那位本就首鼠两端的守将吓得魂飞魄散。
他以为计划早已泄露,皇帝正张网以待,立刻下令全军加强戒备,与京城划清界限,三皇子的图谋,就此胎死腹中。
一场滔天祸事,消弭于无形的歌谣之中。
然而,就在苏菱微以为可以稍稍喘息的某个深夜,琼华殿的铜筒边,赵绣娘的脸色却陡然煞白。
她猛地摘下耳边的铜筒,连滚带爬地奔入内殿,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娘娘!有异样!乾清宫通往琼华殿的那条小径上,有一种……有一种奴婢从未听过的脚步声!”
苏菱微心中一凛:“如何异样?”
“极轻,极轻的跛行声。”赵绣娘努力平复着呼吸,“那跛行的间隔,规律得……如同更漏滴水,分毫不差!而且,那人似乎只用脚尖点地,若非今夜风停,奴婢几乎要以为是落叶的声音!”
跛行……规律如更漏……
苏菱微猛然站起,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尘封已久的名词——“瘸鹤步”。
那是当年,高福安手下最精锐的一批暗探,为了躲避宫中巡夜卫的耳目,专门练就的潜行步法。
此步法模仿仙鹤独足站立,以极小的接触面落地,声音细不可闻,且跛行的节奏固定,用以在同伴间传递简单的讯号。
她以为,高福安倒台后,这些人早已被清洗干净,死无对证。
她的指尖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还有人活着……而且,他每夜都来。”苏菱微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眼中却燃起了风暴。
这个人,避开了陆九龄的耳目,避开了所有人的探查,夜复一夜地在她寝殿附近徘徊,究竟是何目的?
她当即传唤小萤,递给她一小包在暗夜中会发出微弱磷光的萤粉。
“跟着周尚宫,去那条小径,”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镇定,“将这些粉末,悄无声息地撒在沿途的石缝与草叶上。”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苏菱微亲自带着小萤和周尚宫,循着那一夜留下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光痕迹,一路寻去。
那断断续续的磷光,蜿蜒穿过假山,绕过花丛,最终,停在了后苑一处早已废弃多年的井台前。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古井,井口长满了湿滑的青苔。
苏菱微的目光落在井沿,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那一片墨绿的青苔之上,赫然黏着一枚小指甲盖大小、已经半融的蜡泪。
那蜡泪色泽暗黄,质地粗糙,散发着一股熟悉的、劣质蜂蜡的气味。
这股气味,这滴蜡泪的形状,苏菱微永世难忘。
它与三年前,她在冷宫中收到的第一封、也是唯一一封来自外界的密信封口所用的蜂蜡,完全相同。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三年的运筹帷幄,三年的步步为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在深渊中攀爬。
可这滴蜡泪却在无声地告诉她,从她被打入冷宫的那一刻起,就有一双眼睛,在最深的阴影里,注视着她,甚至……保护着她。
苏菱微缓缓伸出手,指尖悬停在那滴冰冷的蜡泪之上,却没有触碰。
她凝视着深不见底的井口,仿佛能看到一张横跨了数年光阴的、更加庞大而神秘的网,正从黑暗中缓缓向她展露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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