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出口近在咫尺,一线灰白天光刺破翻涌的烟尘。林铁山背着昭昭,每一步踏出都带起碎石滚落的簌簌声。脖颈撕裂的伤口处,粘稠的青绿邪液混着暗红血珠,不断滴落在昭昭垂落的手背,冰冷滑腻,如同毒蛇的涎水。
**滴答。**
又一滴邪液落在昭昭紧闭的眼睑,滑入鬓角。
**嗡——!**
沉寂的识海如同投入火石的冰湖!一股源自“血髓引”本源的、对剧毒的极致掌控欲与焚灭本能,被这滴同源邪液彻底点燃!濒死的“内视”骤然清晰如镜!
她“看”到心脉——贯穿的青铜毒刺尖端,赤金与冰蓝交织的微光在崩裂的缝隙中艰难流转,与刺骨深处残余的阴冷邪气殊死搏杀。那点被层层守护的“钥匙”核心,光芒已微弱如风中残烛,在毒刺的吮吸与生机的流逝中摇曳欲熄。
**“引邪…归炉…毒焰…方炽…”**
母亲玉儿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焚尽残躯的决绝,拂过她溃散的意识边缘。
引邪归炉?
意念沉入摇曳的核心微光。一条无形的毒线,一端系着毒刺深处顽强抵抗的赤蓝毒焰,另一端…竟死死缠在林铁山心口狼眼烙印深处,那缕被血焰与玉簪余温压制、却仍在疯狂噬咬他神智的惨绿邪芒!
同源相引!以彼之邪,燃己之焰!
濒死的意志化作最后的导管!不再守护,而是强行引导毒刺深处那缕同源邪气,顺着无形毒线,狠狠拽向林铁山心口那团暴戾的邪芒!
“呃!” 林铁山身躯剧震,踉跄一步险些栽倒!心口烙印如同被烧红的铁水浇灌,剧痛钻心!那团邪芒被同源之力引燃,瞬间暴起!
就在邪芒失控暴起的刹那!
昭昭毒刺尖端的赤蓝毒焰如同嗅到血腥的凶兽,顺着毒线猛扑而上,死死缠住那暴戾的邪芒!
“滋啦——!”
无声的灵魂灼烧在林铁山心口炸开!暴起的邪芒被同源毒焰疯狂吞噬、炼化!一股混合着净化与毁灭的狂暴能量,顺着烙印链接倒灌而回,如同无形的攻城巨锤,狠狠轰在昭昭心脉毒刺之上!
“噗!” 昭昭身体猛颤,暗红血沫混着冰蓝晶屑喷溅在林铁山染血的肩颈。
剧痛撕裂黑暗!沉重的眼皮,在血色弥漫的视野中,艰难地掀开一道细缝。
视线摇晃模糊。浓烈的血腥、焦糊与尘烟味刺入鼻腔。
目光艰难聚焦…
剧烈起伏的、汗血交织的古铜色脖颈…虬结搏动的血管…线条冷硬、沾满血痂的下颌…以及下颌边缘,那正缓缓向上蚕食的…青灰色金属冷光!
视线颤抖上移…
最终…钉在那张冰冷的青铜虎面獠牙面具上。
面具唯一的眼孔之后…
右眼,血焰熔岩般奔涌,死死咬住前方烟尘中的生路。
左眼…空洞深处,一点幽冷的、非人的青绿邪芒,正与血焰进行着无声的撕咬!那邪光,带着掌控一切的冰冷,直刺灵魂!
“青…瞳…” 破碎的气音逸出干裂的唇。绝望的实体,冰冷地压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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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昭明烬**
雍京,沈府昭明阁。
雕梁画栋的绣楼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燃起冲天大火。烈焰贪婪地舔舐着朱漆廊柱,吞噬着茜纱窗棂,将珍藏的字画古籍化作飞舞的灰蝶。热浪扭曲空气,浓烟如黑龙翻滚。
“轰隆!”
一根燃烧的巨梁砸落,带着火星与碎瓦,将楼下精心打理过的兰圃砸成焦土。火焰瞬间吞没了那丛昭昭亲手栽下的素心寒兰。
阁前庭院。
“祖母!不要过去!” 一个年轻丫鬟死死抱住沈老夫人的腿,哭喊声淹没在烈焰的咆哮中。
老夫人白发散乱,往日慈和的面容只剩一片死寂的灰败。她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被烈焰吞噬的绣楼顶层——那里,是昭昭生母玉儿的旧居,也是昭昭出阁前的闺阁。她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捻着空空的手腕——那串护佑了她一辈子的紫檀佛珠,早已在佛堂的血泊中散落无踪。
“玉簪…昭昭的玉簪…还在里面…” 她喃喃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老东西!滚开!” 一名青狼卫粗暴地推开挡路的丫鬟,手中沾血的青铜弯刀指向火海前的老夫人,面具下传出金属般冰冷的嗡鸣,“头儿有令!掘地三尺!找不到簪子,连人带骨头都烧成灰!”
他身后,几个青狼卫正用特制的青铜钩爪,疯狂地扒开滚烫的瓦砾与焦木,寻找着未被火焰吞噬的妆奁暗格。
“头儿!罗盘!” 另一名青狼卫疾步跑到佛堂方向赶来的头领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头领(面具三道爪痕)手中那块青铜罗盘正在疯狂震颤!盘心那点米粒大小的惨绿晶石,光芒忽明忽灭,频率快得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跳!绿芒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罗盘表面刻度的细微扭曲,仿佛有某种力量正从内部撕扯它!
“母匙…将熄…容器…失控?!” 头领的声音透过面具,第一次失去了绝对的冰冷,染上了惊疑与暴怒的裂痕!他布满血丝的狼瞳死死盯着罗盘上狂乱闪烁的绿芒,枯爪般的手指几乎要将罗盘捏碎!“不…不可能!圣种根基虽毁…但母匙与容器同生…母匙若熄…容器必遭反噬…他怎么可能还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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