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云坊的一场大火,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京城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激起了汹涌的暗流。官府的结论是“意外失火”,但市井间的窃窃私语和那场“泼了火油般”的迅猛火势,无不指向这是一场蓄意的、狠辣的灭口行动。幕后黑手的反应如此迅速果决,让沈清辞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黑帆”这个组织,比她想象的更加隐秘、强大和危险。
侯府内的气氛也愈发凝重。永宁侯依旧“称病”不出,但书房夜间的灯火却时常亮至深夜。府中往来的陌生面孔似乎又多了一些,他们行事低调,脚步匆匆,与府中下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如同幽灵般存在。沈清辞心知肚明,这是萧景珩调动的暗查力量在行动,侯府已然成了一个秘密的调查中枢。
身处风暴眼的中心,沈清辞更加谨言慎行。她将内宅打理得滴水不漏,对下人的管控也更加严格,绝不允许任何流言蜚语传出府外。同时,她让春桃通过更隐秘的渠道,加倍留意市井间关于东南、关于那场大火、关于任何异常人事的传闻。
这日,春桃带回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小姐,奴婢听西市一个相熟的货郎说,前几天,有几个生面孔在打听百草轩东家南下前都和哪些人有来往,还……还特意问起了有没有侯府的人去采买过东西。”
有人开始在暗中调查百草轩和侯府的联系了!沈清辞心中一凛。这显然是“黑帆”或其爪牙在反调查!对方已经警觉,并且开始清理痕迹、追查线索了!侯府很可能已经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
“可知那些生面孔什么来历?”沈清辞急问。
春桃摇头:“货郎说那些人看着像外地人,口音杂,很警惕,问完就走,没留下什么话。”
敌暗我明,形势愈发险恶。沈清辞立刻意识到,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萧景珩,让他有所防备。
然而,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机会,新的危机便接踵而至。
次日清晨,沈清辞照例去福禧堂给赵氏请安。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赵氏带着哭腔的厉声质问:“……搜!给我仔细地搜!我就不信,这府里还能藏得住这等污秽之物!”
沈清辞脚步一顿,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她快步走进院内,只见赵氏脸色铁青地坐在堂上,钱妈妈和几个管事嬷嬷垂手站在下面,气氛压抑。
“母亲,发生了何事?”沈清辞上前行礼问道。
赵氏见到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气又怕地指着地上一个打开的包袱,颤声道:“清辞!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是今早门房在角门边捡到的!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想害死我们侯府啊!”
沈清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中猛地一沉!那包袱里,赫然是几封已经拆开的信笺,以及一些金银首饰!信笺上的字迹她看不真切,但那些首饰……她依稀认得,有几件似乎是之前三奶奶李氏戴过的!
“这……这是?”沈清辞强作镇定。
“是告密信!”赵氏声音发颤,“匿名投到府门口的!信里说……说李氏那个贱人,与她娘家兄弟勾结,暗中……暗中与海盗有往来,这些首饰就是……就是赃物!还说她……她之前就想用巫蛊之术害死侯爷和景珩,好让景琰上位!”
又是巫蛊!又是勾结海盗!这分明是有人要将三房往死里整,而且是要将整个侯府拖下水!在这个永宁侯被申饬、世子“病重”的敏感时刻,这样的告密信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沈清辞瞬间明白了。这是“黑帆”的反击!他们不仅要灭口(如绣云坊),还要主动出击,扰乱视线,甚至借刀杀人!他们想利用朝廷对永宁侯府的猜忌,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扣死,彻底扳倒侯府!
“母亲息怒!”沈清辞立刻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赵氏,脑子飞速运转,“此事蹊跷!若真有实证,为何不报官,反而匿名投书?分明是有人构陷!这些首饰来源不明,信笺无头无尾,如何能作数?当务之急,是稳住府内,绝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让消息走漏!”
她的话如同冷水泼头,让惊慌失措的赵氏稍微冷静了些。“对……对!不能乱!”赵氏抓住沈清辞的手,“清辞,你说得对!此事必须压下去!钱妈妈,立刻将今日当值的门房全部看起来,严加审问!这些脏东西,立刻烧掉!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句,乱棍打死!”
“是!夫人!”钱妈妈也知道事关重大,连忙带人下去处理。
沈清辞扶着赵氏坐下,温声安抚,心中却波澜起伏。对方的攻势一波猛过一波,先是灭口,再是构陷,手段狠辣,直击要害。侯府现在内外交困,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安抚好赵氏,沈清辞立刻以清查内宅、防止小人作乱为由,下令加强各院巡查,尤其是三房所在的院落,增派双倍人手看守,严禁任何人出入。她必须将李氏彻底控制起来,绝不能让她再出任何纰漏,也不能给外人任何接触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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