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观政的日子平淡而充实,萧景珩以其沉稳干练的作风,很快便在部中站稳了脚跟。他不再仅仅是“重伤初愈”的永宁侯世子,更是一位逐渐显露头角的实干能臣。皇帝对其颇为赏识,偶尔召见垂询军务,言语间多有勉励。
然而,萧景珩心中清楚,这表面的平静下,暗流从未停歇。东南“影堂”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而京中各方势力,也从未停止对永宁侯府的窥探与试探。
这日散朝后,萧景珩刚出宫门,便被一位面生的内侍拦下。
“世子爷请留步。”内侍笑容可掬,低声道,“张贵妃娘娘宫中的梅花开了,娘娘说今年花开得极好,想起世子妃素来雅好此道,特命奴婢来问一声,若世子妃得闲,明日可愿入宫赏梅?”
张贵妃?萧景珩眸光微动。自上次赏花宴后,这位贵妃娘娘似乎对永宁侯府格外“青眼有加”。如今再次相邀,且点名要见沈清辞,其意耐人寻味。
“有劳公公回禀贵妃娘娘,”萧景珩神色不变,语气恭谨,“内子能得娘娘垂青,是她的福分。只是近日天气反复,内子偶感风寒,正在府中将养,恐过了病气给娘娘,实在不敢叨扰。待她痊愈,必当入宫向娘娘请罪。”
他婉拒得滴水不漏,既全了礼数,又避免了不必要的接触。那内侍似乎早有所料,也不坚持,笑着应下便回去复命了。
回到府中,萧景珩将此事告知沈清辞。
“张贵妃再次相邀?”沈清辞蹙眉,“如今三皇子势颓,四皇子年幼,贵妃娘娘频频示好,究竟意欲何为?莫非……帝师张家,也有意于……” 她未尽之语,彼此心照不宣。储位之争,向来凶险。
“不必理会。”萧景珩淡淡道,“贵妃心思深沉,其父帝师张阁老更是老谋深算。此时靠近,福祸难料。侯府只需谨守臣节,不偏不倚。”
沈清辞点头称是,心中却隐隐觉得,张贵妃的举动,或许并非单纯示好那么简单。
果然,两日后,宫中传来消息:皇帝下旨,为示天家恩宠,也为彰显重视文教,特命翰林院遴选博学之士,于宫中设“经筵日讲”,为年幼的皇子们讲授经史。而负责为四皇子讲学的,正是帝师张阁老的得意门生,一位以学问渊博、品行端方着称的年轻翰林。
消息传出,朝野顿时议论纷纷。皇帝此举,看似寻常,却将年幼的四皇子推到了台前,其母张贵妃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联想到此前张贵妃对永宁侯府的“亲近”,不少人都暗自揣测,帝师张家是否已开始为四皇子铺路?而永宁侯府,在这盘棋中又将扮演何种角色?
永宁侯府内,萧景珩与永宁侯关在书房密谈良久。
“陛下这是……要平衡局面啊。”永宁侯萧远抚须叹息。三皇子势大受挫,皇帝便抬举四皇子,以防一家独大。天家心思,深不可测。
“父亲所言极是。”萧景珩神色平静,“陛下春秋鼎盛,最忌皇子结党。此时谁冒头,谁便是靶子。我侯府更需谨慎,绝不能卷入其中。”
“只是……张贵妃那边……”永宁侯有些犹豫。帝师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若能交好,自是助力,但若被绑上战车,亦是险途。
“虚与委蛇,敬而远之。”萧景珩斩钉截铁,“侯府的根基,是军功,是圣心,而非攀附后宫。明日我便上奏,以东南海防紧要,需精研舆图兵法为由,向陛下请旨,暂停经筵侍讲,专心部务。”
此举无疑是明确表态,永宁侯府只忠于皇帝,不参与皇子之事。
永宁侯沉吟片刻,重重点头:“好!便依你之言。我侯府,只做纯臣!”
次日,萧景珩的奏章递上,皇帝览后,未置可否,只朱批“知道了”三字。但有心人却从中读出了永宁侯府的态度。一时间,那些想通过永宁侯府搭上张贵妃线的人,也暂时偃旗息鼓。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京中的风波刚暂歇,东南再传急报!
莫先生深夜入府,带来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威远镖局安插在沿海的暗探,冒死传回密信,称“影堂”近日似有异动,其核心成员频繁出入闽州城最大的赌坊“千金阁”,而“千金阁”的幕后东家,经查,竟与京中已倒台的睿亲王一位远嫁江南的郡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令人不安的是,暗探在跟踪一名“影堂”杀手时,意外发现其与闽州水师一位掌管军械库的哨官有过短暂接触!
睿亲王余孽!水师军官!杀手组织!
这三者联系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影堂”的背后,果然有官府的影子!而且很可能就是睿亲王残存势力在东南布下的暗棋!他们勾结水师败类,不仅是为了暗杀破坏,更可能……是想窃取军械,图谋更大的叛乱!
“好一个睿亲王!死了也不安生!”萧景珩眼中杀机毕露,“看来,东南的脓疮,比我们想的还要深!不彻底剜掉,后患无穷!”
“世子爷,此事关系重大,是否要立刻禀报陛下?”莫先生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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