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的伤在精心调养下,一日好过一日。镇北侯府门前,车马却渐渐稀疏下来。往日里络绎不绝的拜帖和邀约,仿佛一夜之间被寒风吹散,只余下几分门庭冷落的萧索。
皇帝那边的“关怀”却并未停止。太医院的院判隔三差五便奉命前来诊脉,带回“侯爷伤势恢复良好,但仍需静养”的消息。赏赐也依旧时不时地送来,多是些名贵药材和滋补之物,体贴得令人挑不出错处。
然而,朝中格局却在悄然变化。原本由萧衍兼管的京畿防务和部分吏部要职,在他“养伤”期间,已被皇帝不动声色地委派给了几位资历较老、出身清贵、但与萧衍并无深交的官员。几次重要的朝会,即便涉及北境军需,皇帝也未曾召他入宫商议,只让人将决议抄送侯府“知会”一声。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印证着萧衍那夜的判断——陛下正在逐步收回他手中的权柄,将他高高架起,隔绝在核心权力圈之外。
这日晚膳后,我们并肩在庭院中散步。初春的晚风还带着料峭寒意,吹动廊下新换的宫灯,光影摇曳。
“树欲静而风不止。”萧衍停下脚步,望着墨蓝色的夜空,声音平静无波,“陛下的耐心,比我想象的要少一些。”
我挽着他的手臂,感受着他臂膀传来的、已然恢复大半的力量,轻声道:“他越是急切,越说明他心中的忌惮已深。我们留在京城,只怕日后这样的‘体贴’会越来越多,无形的绳索也会越收越紧。”
他侧过头看我,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眸深邃如古井:“怕吗?”
我摇摇头,迎上他的目光:“有你在,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觉得,与其等他一步步将我们逼到墙角,不如我们主动走出去,至少,还能掌握几分先机。”
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握住我的手:“与我想的一样。这京城,是天下权势的中心,却也是最大的牢笼。既然此处已容不下我们安然度日,那便换个天地。”
“夫君已有打算?”我问道。
“嗯。”他颔首,牵着我慢慢往回走,“北境虽苦寒,却是我的根基所在。陛下忌惮我在军中的影响力,但北境防线关乎国本,他终究不敢彻底动摇。我打算以‘旧伤复发,需寻温和之地静养,并就近督导北境军务’为由,自请离京,前往北境附近的雍州。”
雍州,地处北方,比邻边境,气候虽不如江南,但也算不得酷烈。更重要的是,那里是连接京城与北境的重要枢纽,既远离了权力漩涡的中心,又不至于彻底脱离朝堂视野,还能就近掌控北境大局。
“此举,既是表明我们绝无恋栈权位之心,主动退让,全了陛下的颜面和猜忌;也是以退为进,守住我们真正的根基。”萧衍分析道,眼神锐利,“陛下若允了,便是默许了这种平衡;若不允,则显得他刻薄寡恩,容不下功臣,于他名声有损。”
我仔细思量着他的计划,确实周全。既给出了皇帝最想要的“放心”,又为我们自己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和主动权。
“那我们何时上奏?”
“就这几日。”萧衍语气笃定,“趁着我‘伤势未愈’的由头还在,正好顺水推舟。奏章我来写,陈情务必恳切,只言休养与尽忠,绝不流露半分怨望。”
我点头,明白其中关键。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姿态必须做得足,戏必须演得真。
回到书房,他铺开奏折,我在一旁研墨。看着他沉静挥毫的侧影,我心中一片宁静。远离京城的繁华与倾轧,去往那片他曾浴血奋战、我也曾冒险奔赴的土地,或许并非坏事。
那里有最辽阔的天空,最坚韧的白杨,和最纯粹的生死相托。
“知知,”他放下笔,将写好的奏章递给我看,语气温和却坚定,“此一去,或许清苦,或许还会遇到未知的风波,你……”
“夫君在哪儿,家就在哪儿。”我打断他,接过那封决定着我们去向的奏章,指尖拂过上面力透纸背的字迹,抬眼看他,笑容清浅而坚定,“京城也好,雍州也罢,只要与你一起,便是最好的归宿。”
他凝视着我,眼中漾开温柔而深沉的笑意,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窗外,新月如钩,清辉洒落庭院,也照亮了我们共同选择的、与前路未卜却充满希望的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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