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萧衍将那封言辞恳切、逻辑周密的奏章递了上去。
不出所料,这份自请离京、前往雍州“静养”并“就近督导军务”的奏疏,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有人暗叹镇北侯识时务,懂得急流勇退;有人猜测这是以退为进,另有图谋;更有人蠢蠢欲动,开始盘算着空出来的位置。
皇帝皇甫弘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萧衍。
我虽未在场,但萧衍回来后,将情形细细说与我听。
“陛下看了奏章,沉默良久。”萧衍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神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他先是关切地问及我的伤势,反复确认是否真的需要离京静养。”
我替他斟了杯热茶,静静听着。
“我自然顺着他的话,只言伤势缠绵,京中冬日阴冷,不利于恢复,且北境军务虽有大将负责,终究离得远了些,心中难安。去雍州,于公于私,都是最好的选择。”萧衍接过茶盏,指尖温热,“陛下听完,叹息一声,说‘委屈爱卿了’。”
“然后呢?”我追问。
“然后,他提起了兵权。”萧衍呷了口茶,眼神深邃,“他说,爱卿既要去雍州静养,北境军务繁重,恐过于劳心劳力。不若将直接统领的镇北军左路军兵符暂且交回兵部,由朝廷统一调度,爱卿只需在雍州总揽大局,把握方向即可。如此,既能让爱卿好生休养,也不耽误北境防务。”
我的心微微一紧。镇北军左路军,是萧衍一手带出来的绝对嫡系,也是他军威望的基石之一。交出左路军兵符,无异于自断一臂。
“你……答应了?”我看向他。
萧衍放下茶盏,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洞察世事的了然:“自然要答应。而且,我主动提出,将京畿西大营的调兵权也一并交还。”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交出左路军兵符,是皇帝最想看到的,以此换取他离京的许可和暂时的安宁。而主动交出京畿西大营的调兵权(这本就是之前已被架空,但名义上仍属他的权力),则是进一步的表态,彻底消除皇帝的疑虑,显示他绝无二心。
这已不仅仅是退让,而是近乎“自污”以换取信任。
“陛下如何说?”我声音有些发涩。
“他自然是‘再三推辞’,言说‘爱卿何必如此’。”萧衍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但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准了。赏赐依旧丰厚,让我安心去雍州休养,言道待我身体康复,朝廷仍有倚重。”
一场交易,在看似温情脉脉的关怀与推辞中,悄然完成。我们用实实在在的兵权,换来了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的许可,也换来了陛下暂时放松的警惕和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值得吗?”我轻声问。那兵符,代表着他半生戎马的功勋和无数的生死相托。
萧衍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下巴轻抵我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知知,兵符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只要北境将士的心还向着我,只要我萧衍还活着,有些东西,就永远拿不走。暂时的放手,是为了将来能更稳妥地握住真正重要的东西。”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柔和:“更何况,用这些身外之物,换你我未来一段日子的清静安然,换我们能远离这些蝇营狗苟的算计,在我看来,再值得不过。”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心中的那点不甘渐渐平息。他说得对,暂时的退让,并非怯懦,而是为了积蓄力量,也是为了守护我们之间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那我们何时动身去雍州?”
“等兵符交割完毕,陛下正式的旨意下来,便出发。”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趁着这段时间,你正好可以慢慢收拾行装。雍州虽不比京城繁华,但地域开阔,民风淳朴,你会喜欢的。”
我点点头,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需要带哪些东西。书籍、药材、他惯用的笔墨、我喜欢的茶具……还有那盆他去年送我、如今已抽出新芽的白兰。
上交部分兵权,看似损失惨重,实则为我们劈开了一条生路。前路或许未知,但只要有彼此在身边,便无所畏惧。这短暂的喘息之机,将成为我们下一个征程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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