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墨猛地睁开眼睛。
冷汗浸透了后背,他盯着年久破败的天花板,呼吸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汗水渗入了他僵硬的床垫,留下明显的水迹。
梦里,他又看见了他们——父亲的手搭在母亲肩上,两人站在废墟的夕阳里,朝他微笑。
可当他跑过去时,他们的轮廓却像被风吹散的沙,一点点变得透明。
他记得很清楚——父亲说话时总喜欢用拇指蹭食指的茧,母亲会在煮汤时哼一首没有歌词的小调。
这些细节像刻在骨头里,可越是清晰,越让他恐慌。
因为最近,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开始出现裂痕。
当他试图回忆母亲眼睛的颜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们在消失。
不是从世界上,而是从他的脑海里。
季寻墨双手紧握,指节泛白。
“不行……”
他不能忘。
如果连他都忘了,这世上就再也没人记得他们存在过了。
刑渊的怒吼在耳边炸开:“季寻墨!发什么呆?!”
季寻墨猛地回神,险险避开迎面劈来的训练刃。他反手格挡,动作比平时更狠,像是要把所有的不甘和恐惧都发泄在这一击上。
“你今天吃错药了?”对练的于小伍龇牙咧嘴地甩了甩震麻的手腕。
季寻墨没回答,只是沉默地擦掉下巴上的汗。
他不能停。
只要他足够强,强到能掀起记忆深处的真相,强到能踏遍所有废墟和实验室——
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哪怕只剩下一具骸骨,他也要带他们回家。
……
基地楼内,江教授的房间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轮椅上的老人背对着门口,手指轻轻摩挲着一本泛黄的旧书。听到门轴转动的细微声响,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最近客人有点多啊,”他头也不回地说,“好久不见了。”
他转过轮椅。
“小李同志。”
李安她斜倚在门框上,露出那张永远带着三分倦意的脸,白大褂松松垮垮地挂着,黑眼圈比上次见面又深了几分。
看来最近多了不少事。
“同样,江老头。”她懒洋洋地回道。
江教授咂了下嘴:“多少年了,你这嘴也还是这么利。”
李安翻了个白眼,径直走到茶柜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她熟门熟路的样子仿佛这里是她自己的办公室,连江教授珍藏的龙井放在哪个抽屉都一清二楚。
“坐吧,”江教授指了指对面的扶手椅,“别站着喝我的好茶。”
李安撇撇嘴,还是乖乖坐下了。
两人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各自啜饮着茶水。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房间里只剩下书页翻动和茶杯轻碰的声响。
“你也见过小季了?”
“你也见过季寻墨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江教授放下茶杯。
李安直接站起身,语气急促到有一些质问。
“季寻墨不是被江墨白杀死了吗?”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瞬间降低了几度。
江教授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边缘:“这正是我想问的。四年前的任务报告写得很清楚,江墨白亲手处决了那个孩子。”
李安语气带了一些不可置信:“我没记错的吧他还告诉我们了吧?他说他任务完成了的!”
“可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江教授耸耸肩,“墨白还成了他的监护人呢。”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李安的眼神锐利起来,“如果高层发现季寻墨还活着...”
“朱盛蓝会杀了他的。”江教授叹了口气,“那孩子手里有初衷留下的证据。”
李安眼睛都瞪大了,“季初衷还给他儿子留证据了?”
“初衷不可能没有后手。”
李安嗤笑一声,一屁股坐在扶手椅上,“也对,他这人后手多到数不完——最大的后手就是在不知道多少年后让江墨白把他的儿子带回去养着。”
她刚想谴责她那位心眼子多的好友,就听见江教授语气严肃的一声——
“还有。”
“?”
“他还有能让江墨白违背命令的后手。”
李安沉默了。
倘若真有,那这个后手实在太难实现了。执判官刚苏醒的二个月内,是最“程序化”的阶段,如果想要他停止某个动作,最好的办法就是设下停止动作的命令。
高层命令江墨白杀掉季寻墨的时候,季初衷和林雪已经死了。
江教授像是想到什么了,突然转头望向李安,“你还记得初衷他们死前的细节吗?”
李安揉着太阳穴回忆,“张铭爆出季初衷林雪之后,当时的高层找了季初衷谈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后高层发现季寻墨,没到两天实验室发生大爆炸,高层命令江墨白杀掉季寻墨,然后执判官们二次更进,就这样。”
江教授摩挲着下巴,眉头从一开始就没放下过,“当时的高层找初衷,说不定…”
“是给了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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