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脚底刚触到黑苔,左耳钉便猛地一烫,像是有火线顺着神经窜进颅骨。他没停步,右手立刻压向耳钉,雷霆冰晶刻痕应念而动,冰雷震荡波从掌心炸开,贴地扫过。红丝在波纹中扭曲、断裂,可断口处几乎瞬间再生,比在火绒战场时更快,更密。
林晚秋踉跄半步,靠在崔宇星肩上,玉杖点地,一圈淡光在黑苔表面扩散。结界成形的刹那,爬行的红丝像是撞上无形墙,速度骤减。她喘了口气,指尖发白,但没松手。
“再撑三十秒。”她说,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什么。
周砚之蹲在前方,骨铃横在膝上,手指正快速划过铃身裂痕,一缕血丝顺着刻纹渗入。他闭眼,嘴唇微动,符文在铃内低鸣。冰晶残片摊在身前,十二个光点仍在旋转,其中一个在幽暗通道尽头微微闪烁,像是被水汽浸湿的灯。
“北站B3层,旧换乘通道。”他睁开眼,“坐标稳定,但时间流速不对。那边……慢了七秒。”
崔宇星点头,正要说话,耳钉突然剧烈震颤,不是烫,而是冷,一股寒意从耳骨直灌脊椎。他瞳孔一缩,意识深处,三道虚影再次浮现——水凝、冰爆、冰蚀——但这一次,它们没有排列成环,而是被一道从未见过的金色印记贯穿。那印记形如锚钉,边缘带着细微的波纹,像在拉扯某种看不见的丝线。
系统共鸣无声启动。
他没时间细想,抬手将冰系魔力压向地面。黑苔瞬间结霜,冰层如蛛网般蔓延,直指通道深处。他要在乱流彻底撕开前,凝出一条稳定通路。
冰桥刚延伸到一半,周砚之的骨铃突然发出刺耳锐响,铃身裂痕崩开,一滴血从他指缝滴落,砸在残片上,光点剧烈晃动。紧接着,通道尽头的空气开始扭曲,不是光门开启的波动,而是像水被搅动,又像玻璃在高温下软化变形。
“时间褶皱!”周砚之猛地抬头,“它在塌!”
冰桥崩裂,碎冰四溅。一股无形力道从扭曲处爆发,直扑周砚之。他想退,但脚底红丝缠得太紧,动弹不得。崔宇星瞬间冲出,一掌拍地,冰蚀空间展开,三米内空气凝滞。可那股力道无视空间冻结,直接撕开冰层,将周砚之卷向扭曲中心。
崔宇星追上去,伸手去抓。
指尖刚触到周砚之的衣角,那扭曲的空气突然张开,像一张嘴,把他整个吞了进去。
世界翻转。
他摔在坚硬的地面上,耳边是尖锐的金属撕裂声,头顶传来混凝土碎裂的轰响。灰尘弥漫,空气中混着铁锈和焦糊味。他撑起身子,看清了四周——教室。
南明中学三楼,高三(2)班。
讲台边倒着一个人,校服胸口被钢筋贯穿,血浸透前襟,右手还抓着半截断裂的笔。那是他。
崔宇星僵在原地。
他看着那具尸体,看着自己脸上凝固的痛苦,看着从走廊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知道那是林晚秋,再过十七秒,她会冲进来,跪在尸体旁,喊他的名字。
可现在,他站在这里。
活着。
他抬起手,指尖发抖。他记得这一天,记得痛,记得窒息,记得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眼——天花板塌落的瞬间。
可现在,他站在尸体旁边,看着自己死去。
“不。”他低声说,“这不是幻象。”
他能闻到灰尘里的血腥味,能感觉到脚底瓷砖的裂纹。这不是记忆投影,不是诅咒具象。这是真实的时间点,他被乱流送回了死亡当天。
耳钉突然震动,那道金色印记在意识中亮起,像一根钉子,把他钉在原地。系统在提醒他:你有坐标,你可以回去。
可他动不了。
两个“崔宇星”并存。一个躺在血泊里,心跳停止;一个站在旁边,呼吸急促。哪一个才是真的?哪一个才是重生后的他?如果他现在就死在这里,重生是否还会发生?如果重生只是某种时间错位的产物,那他到底是谁?
魔力失控了。
冰晶从他指尖蔓延,顺着手臂向上爬,刺入皮肉,冷得像要把血冻住。他想压制,可情绪像溃堤的河,恐惧、困惑、自我怀疑混在一起,魔力回路开始反噬。
他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按住耳钉。
“我是谁?”他咬牙,声音沙哑。
答案没有从系统来,而是从战斗的记忆里浮出。
第一次在废墟中醒来,冰刺穿透魔犬咽喉;第一次对抗雷暴,冰盾在头顶炸开;第一次和林晚秋并肩,冰雾封锁走廊……那些不是幻觉,不是重复,是他亲手打出来的路。
他抬手,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剧痛让他清醒了一瞬。他用血在掌心画符,不是完整的咒文,只是最基础的「冰蚀空间」启动式。
血符燃起一丝寒光。
三秒。
冰蚀空间展开,时间凝滞。
幻象被冻结在这一刻:灰尘悬停,钢筋静止,尸体的血珠停在半空。
他抓住这三秒,闭眼,默念。
水凝。冰爆。冰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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