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后代供奉,他们便以为死后将成孤魂野鬼,漂泊无依。
而如今扶苏提出的靖灵殿与英灵碑,恰恰完美解决了秦军士卒身后之事。
若他们不幸战死,姓名将铭刻于英灵碑上,
从此与国同祀,与国共存,与国共荣!
每年大秦国君、百官宗亲、地方官吏、天下百姓,都会如期祭祀他们。
说实在的,这份举国祭祀的庄严,远胜于家族子孙的微薄供奉。
毕竟,谁又能知道,他们的后代传到哪一代就断了香火呢?
就算没有断绝血脉,等过了七、八代之后,又有几个后人还记得你这个人?
根本不会有人记得!
除非你曾立下过真正值得后人传颂的伟业,否则,在后代的记忆里,你不过是族谱上一个陌生的名字罢了。
如果你只是众多祖先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存在,最多也只是有些小成就的某位先人,那你的存在感就极其有限了。
等到七、八代以后,你在后人眼里不过是无数祖先符号中的一个。
多你一个不显多,少你一个也不显少,被遗忘、被忽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但靖灵殿的供奉与英灵碑上的刻名就完全不同了。
只要大秦不灭,你名字一旦刻上英灵碑,每年都会得到整个秦国百姓集体供奉的盛大香火!
记住,是全秦国的人!
如今秦国老秦人的数量,也有数百万之众,每年同一天举行的祭祀,那场面之宏大,前所未有!
再加上归顺秦国的六国百姓,这祭祀的规模更是达到两、三千万人同时进行,场面之壮观,几乎令人震撼。
光是想象那种万人空巷、气势磅礴的祭祀场景,张良就感到一阵心悸。
如此盛况,他不但从未亲眼见过,就连梦里也未曾敢想。
相比之下,自己家族后人最多几十上百人的祭拜,又怎能相提并论?
那简直就像萤火虫妄图与太阳争辉,哪怕说这种比喻,都算是抬举了。
若要在国家祭祀与家族祭祀之间做选择,张良根本不需要动脑子,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选!
当然,前提是这个国家要是他的母国——韩国,而不是如今的秦国。
他自己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那些秦国的将士们了。
在张良看来,一旦靖灵殿与英灵碑落成,秦国将士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几乎是注定的。
甚至一些年老、无后的老兵,为了能将自己的名字刻上英灵碑,与国同存、与国同祀、与国同名不朽,也可能在战场上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哪怕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对这些老兵来说,哪怕活着退伍,所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些许抚恤金和几枚军功勋章而已。
这些对他们而言虽有分量,但终究有限。
死后依旧无人供奉,仍旧是孤魂野鬼一个。
既然如此,为何不以烈士的身份战死沙场,将名字铭刻于英灵碑之上?
从此以后,每逢祭祀,全国百姓都会祭拜他们;他们也将不再是无人供奉的游魂。
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实在划算得太多!
“生前有军功爵制,给予丰厚回报,让秦人闻战则喜;
死后有靖灵殿与英灵碑,给予荣耀哀荣,使秦人无惧赴死。”
“另一个世界的‘我’,你可知道你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敌人?”
“这样的秦国,这样的太子扶苏,你真的……挡得住吗?”
张良仰望天幕,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他不知道那个“自己”面对如此强盛的秦国和太子扶苏时是何感受。
但他试着代入对方的身份,站在秦国与扶苏的对立面,却只感到深深的无力与绝望。
这不是靠他的智谋就能改变的局势。
一旦靖灵殿与英灵碑建成,秦国上下必将万众一心,将士们也将誓死效忠秦王嬴政与太子扶苏。
这样的秦国,这样的暴君与储君,便是当年六国鼎盛之时,也难以抗衡。
现在仅凭他孤身一人,身上所带的有限银两,再加上一些他所知晓的反抗暴秦的志士仁人,就想联合力量对抗如此强大的秦国、如此残暴的君王嬴政、如此贤明的太子扶苏。
说这是螳臂当车,痴人梦话,一点都不为过。
但张良很快便无暇再为那个世界的“自己”感到惋惜了,因为他猛然意识到一个极其残酷的现实。
既然他能够察觉到靖灵殿与英灵碑的巨大意义,那么暴君嬴政以及他手下的那些文臣武将,又怎会看不出?
几乎不需要多想,张良便确信,他们必然也能看出其中的关键所在。
毕竟那可是能够横扫六合、一统天下的暴君和他的谋臣猛将,怎么可能是一群无能之辈?
如果他们真是一群愚人,那他们这些曾经的六国遗民,岂不更是愚不可及?
这不仅是对暴君和他臣子的不敬,也是对他们自己的一种侮辱。
如果他们也意识到了靖灵殿与英灵碑的价值,那么他们会不会也在秦国境内修建这样的建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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