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徽媞也听得展颜一笑道:“哦?扈大嫂真能誓死效忠本宫吗?扈大嫂所以来大明京城,难道不是为给安南城子民谋福祉吗?”
“公主殿下容禀,”扈大嫂神色从容,语气坚定,“古语有云:成大义者不拘小节。与公主殿下意图成就女皇上的不世伟业相比,区区安南城子民的福祉,实非首要考量。况且贱妾深信,若公主真以女皇上之尊临御天下,又岂会不顾黎民苍生?安南百姓,自当蒙泽于天恩之下。”
她顿了顿,目光微敛,却又抬起,声音低而稳:“故而,助公主登基,便是为安南万民开太平之路。此等大义当前,贱妾愿焚膏继晷,肝脑涂地,誓死效忠公主殿下。”
为何扈大嫂如此迅速便立下重誓?
只因她早已洞悉局势——吴用与朱徽媞何等人物,岂容她有半分犹豫?更何况,纵使她一心为民,终究需依附权势方能施展抱负。既然注定要择主而事,普天之下,又有谁比得上这位手握梁山旧部、胸怀乾坤倒转之志的大明乐安长公主?
昔日水浒扈家庄一门忠烈,虽败于乱世,然血脉未绝,志节犹存。扈三娘、扈成等好汉隐居边陲多年,心中不甘沉沦。今得吴用亲至安南,点破天机:昔日梁山遗志未竟,而今女帝之兆已现,若能顺势而起,扶保朱徽媞登基称制,则不仅是为家族雪耻,更是为天下女子争一线天光。
扈大嫂正是奉族中密令而来,携三娘、成公之意,暗结长公主。她此番入京,表面为安南请命,实则早已决意献出全族之力,共图大业。
“很好,看来你还明白自己该怎样选择。”
朱徽媞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其实吴少师都已对你们说过,要想成就大明帝国第一大帝国的伟业,安南城子民的生活安定不仅是不可或缺之事。本宫也需要来自安南城的支持才能登上皇位,又可能自陷牢笼?”
需要来自安南城的支持才能登上皇位?
虽然不知朱徽媞已为此做了何等布局,但若大明境内根基未固,向外借势亦属常理。扈大嫂当即点头应道:“公主殿下所言甚是。然不知公主殿下需贱妾为此做些什么?”
“这还不急。日后扈大嫂你就留在钟粹宫中,待本宫熟悉你能做些什么再说。”朱徽媞话音微转,忽而问道,“但说到这话,扈大嫂认为大人那人怎么样……”
“这个,公主殿下容禀。”
听到问及王希孟,扈大嫂心头一凛——她知道,这是考验来了。若连一个朝廷命官都看不透,谈何辅佐女主登基?若还念着旧情舍不得割舍,又如何配做这改天换地的谋臣?
她神色凝重,缓缓道:“虽则大人身为左丞相,才具卓绝,一心为民,于安南事务上更是倾尽心力。然若论协助公主登基称制……贱妾不敢轻言其可。”
“为何?难道你不能说服他?”
“若公主以武力为后盾,或可动其心志;仅凭言语劝说,贱妾不信大人会轻易应允。他为人重礼法、守纲常,视君臣之分为天道。公主欲行前无古人之举,恐难入其眼。”
即便朱徽媞言语间似有激将之意,扈大嫂仍谨慎如初。她深知王希孟并非愚忠之辈,却也是最难以撼动信念之人。他曾接纳她的建议,皆因出于公心、合乎大道。而今日之事,乃逆流而上,颠覆乾坤,非寻常忠义所能包容。
她抬眼望向吴用,吴用轻轻摇头,冷声道:“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早提醒过公主——反对之声必汹涌如潮,唯有铁血镇压,方可定鼎。”
有人追问其详,吴用坦然道:“梁山御林军早已归于公主麾下,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执掌京畿兵权。如今信王与怀惠王大军对峙,内耗日深,国力疲敝。此时出手,正当其时。”
更有人叹服:“难怪大明吞并安南之举,竟是吴少师为公主铺就兵权之路的一步妙棋。”
扈大嫂在来京途中,便听闻怀惠王曾派兵袭杀信王府队伍,而信王已集结十二万兵马直趋重庆,朝野震动。她未曾想到,这场动荡背后,竟藏着如此深远谋划。
如今朱徽媞手握兵权,又有梁山旧部坐镇京城,镇压反对者不过反掌之间。
随着吴用陈词毕落,朱徽媞神色渐定,唇角微扬:“好了,军事上的事我们以后再说。但扈大嫂既觉拉拢大人不易,那依你之见,本宫该授他何职?”
扈大嫂略一思索,正色道:“若公主真愿听贱妾愚见,仍当依吴少师之策。唯使大人出任皇子少师,方可令天下人信服——公主此举乃真心辅佐太子登基,而非另有所图。且大人若日日出入钟粹宫,亲近东宫,或可在潜移默化中渐被感召。”
“……不会另有所图吗?”朱徽媞轻笑一声,眸光微闪,“本宫明白了。”
“那我们就依吴少师和扈大嫂所言,让王希孟做皇子少师。”
尽管扈大嫂口中尚提“慢慢使其臣服”,但朱徽媞心中清楚:比起收服一人之心,更重要的是遮掩自己的野心。眼下一切行动,皆须假借“辅佐太子”之名进行,锋芒太露,反招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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