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是地下世界的白昼。
“硕鼠交易所”,这个建立在废弃地下购物中心内的庞大黑市,此刻正值一天中最喧嚣的时刻。昏暗的应急灯和摇曳的火把,将层层叠叠的商铺与过道照得光影斑驳。空气中混杂着酒精,汗水,劣质烟草以及各种食物的复杂气味,形成一种独属于此地的,堕落而又充满活力的气息。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间。有背着巨大行囊,满脸风霜的拾荒者;有腰间别着枪械,眼神警惕的佣兵;有身材妖娆,用姿色换取生存资源的女人;甚至还有一些披着斗篷,行迹诡秘,疑似能力者的神秘人。他们在这里交易物资,交换情报,寻求庇护,或者只是单纯地,想用赚来的“筹码”(一种由马库斯势力发行的金属代币)换取一夜的醉生梦死。
然而,在这片喧嚣与混乱的最深处,最底层,却有一片绝对的静谧之地。
这里曾是大型银行的金库区。厚达数米的合金大门敞开着,门后,是一间被改造得奢华而又粗犷的房间。地面铺着不知从何处搜刮来的厚重波斯地毯,墙壁上挂着几幅在末世中堪称无价之宝的古典油画。房间中央,一张巨大的,由整块红木制成的办公桌后,一个男人正坐在一张宽大的,由某种巨兽皮革包裹的沙发椅上。
这个男人,正是这片地下王国的统治者,马库斯。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身材魁梧得像一头熊。他穿着一件敞开的黑色皮衣,露出下面古铜色的,伤痕累累的结实肌肉。他的脸上,线条刚硬,那道标志性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嘴角,使得他即便不说话,也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凶悍气息。
此刻,他并没有处理任何“公务”,也没有享受美酒或女人。他只是静静地,用一块柔软的绒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横放在膝上的一柄古旧骑士剑。那柄剑的样式非常古老,剑身上布满了细微的划痕,但在他的精心擦拭下,依旧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整个房间里,只有绒布摩擦剑身的,沙沙的轻响。两名侍立在他身后的,如同铁塔般的保镖,连呼吸声都刻意压抑到了最低。
突然,马库斯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望向了房间角落里,一团最浓郁的阴影。
“来了,就出来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久居上位的威严。
那两名保镖闻言,瞬间绷紧了肌肉,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警惕地望向那片阴影。
阴影,如同有生命般,蠕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完全由阴影构成的,模糊不清的人形,从墙角的影子里,“渗”了出来。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又仿佛随时会再次融入黑暗。
正是曙光之城的首席情报官,“影子”。
马库斯的两名保镖瞳孔骤缩,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潜入这座防卫森严的金库的。这里,可是整个交易所防御最严密的地方!
马库斯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保镖们不必紧张。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影子,那是一种猛兽看待另一头闯入自己领地的,奇特生物的眼神。
“我对死物没兴趣。”影子的声音,是从他那身阴影中直接传出的,没有具体的发声源,听起来空洞而又冰冷,“我带来了我们领袖的,口信。”
随着他的话音,一片薄薄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特殊纸张,从他的影子里飘了出来,如同被无形的风托着,缓缓地,落在了马库斯面前的红木办公桌上。
这封信的出现方式,本身就是一种示威。它在告诉马库斯,他引以为傲的防御,在影子的面前,形同虚设。
马库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他放下手中的绒布,拿起那封信。
信纸的手感很奇特,是用某种陆一鸣新培育的植物纤维制成,坚韧而又柔软。上面的字迹,是用一种特制的墨水书写,笔锋有力,自成风骨。
信的内容,并不长。
“尊敬的地下之王,马库斯阁下。”
开篇的称呼,就让马库斯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丝。对方没有称他为“拾荒者之王”,而是直接用了“地下之王”,这是一种承认,也是一种抬举。
“我乃曙光之城领袖,陆一鸣。首先,请允许我对阁下在混乱的废土之上,建立并维持地下世界秩序的卓越管理能力,表示由衷的敬佩。在这弱肉强食的时代,规则,本身就是一种稀缺的文明之光。”
马库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个叫陆一鸣的年轻人,很会说话。先是戴上一顶高帽,承认自己的地位和功绩,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
但信的下一段,话锋一转。
“然而,地上与地下,光明与黑暗,不应是永恒隔绝的两个世界。我们各自拥有对方所稀缺的资源。你们拥有深入城市腹地,获取那些被埋藏的工业遗产的渠道;而我们,拥有创造未来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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