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曼把直播结束后的手机收进帆布包,拉链卡了一下,她没急着拽,而是低头看了眼屏幕,已经黑了。庙里静得能听见风从塌方的洞口灌进来,带着土腥味。王二狗还在门口站着,手摸着铁头的脑袋,那张排班表被他塞进内袋后就没再拿出来,但肩膀比刚才挺得高了些。
罗令蹲在星盘基座边,指尖再次探进第七星位的凹槽。划痕还在,温度却比刚才退了些。他没说话,只是把背包里的竹枝拿出来看了看,完整无损。不是他留的,也不是自然磨损——那道新痕,是人为的,而且就在他们上一次下洞后不久。
“该让所有人看见真相了。”他把竹枝收回包里,站起身,从证物袋中取出探测仪和那张手绘地图。
赵晓曼明白他的意思。谣言已经传开,村民绕着走,连井边打水都避开她。可现在,他们手里有东西能说话。
她重新架好手机支架,补光灯打开,白光打在石室中央。罗令站到镜头前,脸上的灰土还没来得及擦,衣领的裂口在灯光下更明显了。
“大家好,我回来了。”他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楚,“刚才信号中断,是因为我们在庙里抓到了人。”
弹幕刚恢复,立刻炸了。
“真抓到了?”
“不会是演的吧?”
“之前说探密道,结果人没了,现在又冒出来,谁信啊。”
罗令没理会质疑,把探测仪举到镜头前,对准编号特写。“这是专业级地下扫描设备,但它没有文物局备案编号。”他翻过背面,指着线路板上的刻字,“SAC-204,赵崇俨私人团队的专属代号,从不对外使用。”
他放下设备,拿出那张手绘图,展开。“这张图标注了庙宇结构和三个红点,其中一个,正对星盘基座。他们不是来研究的,是来定位机关的。”
赵晓曼接过话,从包里取出陶壶复刻图。“这是我们昨晚在李家老宅发现的星象器,符号系统与石碑、地基刻痕完全一致。”她把图放在镜头下,“我们花了一整天破译它,为的是搞清楚这座村的历史脉络。如果真像谣言说的,要挖祖坟引鬼,我们会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吗?”
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我们不怕查,也不怕问。但请别用‘祖宗忌讳’当挡箭牌,去包庇那些真正想毁掉祖地的人。”
弹幕开始变。
“有点道理。”
“那设备看着不像假的。”
“赵崇俨?是不是之前那个说罗老师是骗子的专家?”
王二狗在镜头外听见了,咧了下嘴,又赶紧收住。他不想出镜,手不自觉地往背后藏,麻绳还在手里攥着,汗把绳子染深了一圈。
赵晓曼察觉到,没强拉他,只是把镜头缓缓移向门口。“这是王二狗,青山村文物巡逻队队长。”她语气自然,“今天他和铁头一起,在执勤时当场控制住这名可疑人员。巡逻队从今晚开始正式运行,每两小时巡查庙区一次。”
罗令接过话:“我们不靠口号,靠行动。谁想动这座庙,就得先过我们这一关。”
弹幕刷得越来越快。
“二狗威武!”
“文化人!”
“以前听说他偷过石碑?那也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人家当队长,服!”
王二狗耳朵红了,低头盯着脚尖,脚边那截麻绳被他绕了一圈又一圈。他没抬头,但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
就在这时,赵晓曼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瞥了眼通知栏,是村微信群的消息,跳出来一条语音,没点开,但名字显示是刘德福。
她没说话,把手机放回包里。
直播继续。
罗令把探测仪收进证物袋,又拿出一张照片——是密室里那本明代手稿的首页,泛黄纸页上写着“星祭录”三个字,下方有“万历三十七年,青山祀官记”字样。
“这是我们在暗道尽头发现的古籍,记载了星图祭祀的完整流程。”他把照片举到镜头前,“如果真是为了破坏,我们会把这些交给市文物局备案?会当着几百万观众的面公开?”
他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钉子,往谣言的壳上敲。
“有人在传,说我挖庙引鬼。可真正想启动星盘机关的,是拿着探测仪、半夜摸进庙的人。”他把照片收起,直视镜头,“我不怪谁一时糊涂。但请分清,谁在守护,谁在破坏。”
弹幕彻底变了。
“刘德福出来解释!”
“他前天在老槐树下录视频骂罗老师,现在人呢?”
“别让老实人背锅,幕后黑手别躲了!”
王二狗忽然抬头:“晓曼老师,我刚路过刘叔家,他窗帘一直拉着,手机还放外音,正在看直播。”
赵晓曼没回应,但罗令眼神微动。他知道刘德福在看。
村东头,刘德福坐在堂屋的木凳上,手机搁在八仙桌上,直播画面正对着他。他一只手抓着桌角,另一只手抖着点开评论区。往上滑,全是质问。
“刘德福是不是收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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