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的手指还贴在那块凸砖上,残玉嵌进凹槽的瞬间,砖体内部传来轻微的齿轮转动声。他没动,只将呼吸压低。围栏外站着几个村民,王二狗蹲在远处摆弄线轴,赵晓曼站在操场边缘核对设备清单,没人注意到井口这一角防水布下的异动。
青砖横向滑开,露出一个深 recess 的石龛,约莫半尺见方。里面躺着一束用兽筋捆扎的竹简,表面覆盖一层暗红色物质,干涸发乌,在午后阳光下泛着哑光。罗令收回玉,从工具包里取出帆布手套戴上,伸手将竹简整体取出,动作极稳。
“罗老师!”李小虎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井边,举着手电往里照,“里面还有东西吗?”
“退后。”罗令把竹简抱在怀里,用外套下摆裹住,“别用明火。”
“就照一下——”李小虎往前半步,手电光刚扫过竹简表面,火苗猛地一颤,像是被风压低了头,随即恢复。罗令侧身挡住光线,将竹简放进随身帆布包。
赵晓曼快步走来:“怎么了?”
“有涂层。”他拉上包链,“像朱砂混了有机物,遇热可能反应。”
她立刻明白了:“先带回校舍?”
“得先看内容。”罗令抬头看了眼教学楼墙上的挂钟,“直播准备好了吗?”
“设备在办公室。”她转身就走,“我马上架好。”
王二狗抱着线轴晃过来:“真要播?这玩意看着邪性。”
“越是这样越要公开。”罗令背着包往教学楼走,“藏起来才容易传歪。”
办公室里,赵晓曼已经打开手机支架,镜头对准桌面铺开的软衬垫。罗令把竹简放在垫子中央,取出镊子和放大镜。兽筋脆化严重,他用镊尖轻轻挑断结扣,逐片展开竹简。共七片,排列有序,表面刻痕被红层覆盖,但笔画走向清晰可辨。
“先拍整体。”赵晓曼调整焦距,录下完整画面后,切换直播模式,“家人们,我们现在要尝试解读刚刚从井壁石龛中取出的竹简,请保持安静,不要刷屏。”
弹幕缓慢滚动:“这颜色是血吗?”“战国时期的祭祀简?”“罗老师小心手。”
罗令没看屏幕。他用棉签蘸取微量溶剂,轻擦第一片竹简表面。红层剥落,露出底下的刻字——“河神怒”。
赵晓曼念出声时,弹幕突然加速。
“需童男祭。”
刷的一下,所有文字变成血红色块,整齐划一,没有错乱,没有延迟,像是被统一替换。三秒后,屏幕瞬间清空,只剩空白对话框不断刷新。
“信号问题?”赵晓曼迅速检查网络,Wi-Fi 和 5G 均正常。
罗令伸手关掉直播。“不是故障。”
“那是什么?”她盯着黑下去的手机。
他没答,闭眼将残玉贴在竹简上。梦图立刻涌来。
画面是夜晚。祭坛由青石垒成,中央立着一根刻满符号的石柱。一名戴青铜羽冠的人站在高处,手中骨刀泛着冷光。台下跪着十几个孩童,双手被麻绳反绑,有人在哭,有人发抖。沟渠从祭坛边缘延伸,底下流淌的液体呈暗红色,顺着地势流向井口方向。
鼓声响起,节奏与竹简展开的顺序一致。罗令看到第七片竹简上的最后一个字被刻下时,那名巫师举刀劈下,血溅在石柱上,渗入纹路。
他睁眼,额头有汗。
“你看见什么了?”赵晓曼问。
“祭祀。”他声音低,“全过程。”
“谁被祭?”
“孩子。”他说,“不止一次。是定期的。”
赵晓曼低头看向竹简末片,最后一个字是“殉”。笔画末端拉长,末端收尖,像一滴将落未落的血。她伸手想碰,罗令拦住她。
“别碰。”他说,“这字是活的。”
“什么意思?”
“不是比喻。”他盯着那个字,“梦里,它出现的时候,地面的血流正好汇到这个位置。字形和血迹重合。”
办公室陷入沉默。窗外传来王二狗的声音:“要不烧了吧?这东西不干净。”
罗令拉开抽屉,取出密封袋和缓冲棉,将竹简一片片包好。“不能毁。”
“可刚才弹幕——”
“不是鬼。”他说,“是信息。有人不想让这段被读出来。”
“那为什么只变三秒?”
“可能力量有限。”他把密封袋放进保险柜,“或者,只够警告一次。”
赵晓曼看着保险柜关上:“接下来怎么办?”
“找缺失的部分。”他翻开记录本,对照梦图记忆,“竹简是规程,但不完整。开头是‘怒’,结尾是‘殉’,中间缺了平息之法。梦里,巫师念完规程才动手,说明还有下文。”
“在哪?”
“子午向第三层砖缝。”他说,“梦图里,那块砖上有和残玉相似的凹痕。”
“你还打算下去?”
“不下去。”他摇头,“但得查。”
赵晓曼靠在桌边:“李小虎说,他爷爷讲过,老辈人从不敢在井边让孩子独留。说是‘井吃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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