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罗令蹲在老槐树下,手指顺着树皮裂缝往下摸。昨晚那枚U盘还在原处,枯叶没动,防水膜上的反向定位贴纸也完好。他没取,只用铁夹轻轻拨了拨,确认信号源没再激活。
李国栋一早打来电话,说镇上有人冒充省厅工作人员,调走了村里的土地测绘档案。罗令挂了电话,转身往校舍走。赵晓曼已经在教室门口等他,手里拿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星图复印件,边缘还冒着热气。
“他们动作比预想的快。”她说。
罗令接过纸,没说话,径直走进教室,在门槛上坐下。他从衣袋里取出残玉,放在掌心,闭眼凝神。昨夜梦里的画面再次浮现:古村祭坛正对北斗第七星,三条地脉如绳索般从不同方向缠绕而来,最终汇入小学操场正下方。梦中没有声音,也没有人影,只有光流沿着地缝游走,像活的一样。
他睁开眼,抓起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圆,再画出三道对称的弧线,交汇于圆心。又在圆外标出七个小点,按北斗形状排列。
“这是古法定北。”他指着圆心,“不是磁北,是星北。”
赵晓曼蹲下身看:“和现代测绘差多少?”
“差三十公里。”他站起身,把星图复印件贴在墙上,用图钉固定,“他们要是用磁罗盘,再加点料,就能把核心区引到荒坡去。”
话音刚落,村口传来发动机响。一辆印着“省自然资源勘测”字样的皮卡驶进村道,停在祠堂前。三个人下车,穿统一制服,背着仪器箱,领头的拿着个金属罗盘,表面锃亮,刻度精细。
王二狗带着巡逻队迎上去,手电挂在腰上,铜铃晃得叮当响。
“我们是来搞地脉普查的。”那人亮出红头文件,“上面批的,不耽误你们种地。”
罗令站在校舍门口,盯着那个罗盘。残玉贴着胸口,微微发温。
测绘队在村中几处定点架设设备,最远的一处在西坡荒地,恰好是星图中标记的“死脉区”。他们用GPS定位,拍了照,又拿罗盘测磁向,数据录入平板电脑。整个过程不许村民靠近,说是“涉密”。
中午前,他们准备回镇上报初步报告。
罗令让王二狗带人去西坡“巡查”,说是最近有野猪出没。巡逻队故意用铜铃刮擦地面,靠近测绘设备时脚步放重。对方果然恼火,一个技术人员冲上来喊:“别乱动!信号要干扰的!”
罗令上前道歉,顺手扶了下对方手里的平板。屏幕一闪,坐标栏跳出来:东经118.32,北纬26.71。
他记下了。
回到校舍,赵晓曼已经调出昨晚无人机航拍的地形图。两人把星图、GPS实测坐标、测绘队数据全部导入平板,做双图层叠加。赵晓曼拖动透明度滑块,三组线条逐渐重合。
“不对。”她指着屏幕,“他们标的文化层堆积区,全在古法图的‘断脉线’上。这些地方土质松散,不可能有深层遗迹。”
罗令点头:“他们在造假数据。”
“问题是,怎么让别人信?”
“用他们的工具。”他说。
午前十一点,测绘队在祠堂前支起投影仪,准备向村民通报“初步勘测结果”。祠堂外围了一圈人,王二狗站在后排,手按在铜铃上。
赵晓曼提着直播设备走过来,打开摄像头。
“我们是村民,有权知道勘测依据。”她把平板架在木桌上,“能不能公开原始数据?”
领队皱眉:“涉密,不能外泄。”
“那我用公开数据对比。”她点开屏幕,三张图并列显示:古星图、实测GPS、测绘队报告。
“这是昨晚我们自己飞的无人机地形图,坐标公开可查。这是罗老师根据古法推演的星北定位,误差小于五米。这是你们的数据。”她放大测绘队的坐标点,“你们标的核心区,和真实地理偏差二十八点七公里。”
人群骚动。
“不可能!”技术人员跳起来,“我们的设备精度是厘米级!”
“但你们的罗盘。”罗令从怀里掏出残玉,又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老式磁针罗盘,放在桌上,“加了料。”
他把残玉轻轻放在磁针正上方。磁针瞬间稳定,指向正北。
他又把测绘队的罗盘拿过来,同样放上残玉。磁针剧烈抖动,来回摆动,始终无法归位。
“你们的底座里,塞了铁氧体偏磁块。”罗令说,“一通电,就能让磁针偏转十五度。再配合软件篡改,坐标就能往东挪三十公里。”
技术员脸色发白,下意识伸手去捂工具包。
“我们没……”
“你不用说。”赵晓曼切到另一个画面,“这是王二狗昨晚拍的。”
视频里,夜色中一人蹲在皮卡后厢,用焊枪拆开罗盘底座,往里面塞一块黑色磁片。镜头拉近,能看清他制服袖口的编号:ZK-04。
正是眼前这个技术员。
弹幕瞬间炸开。
“这都敢动手脚?!”
“罗老师拿块破玉就把专家打脸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