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方袁术集团因纪灵遭疑而内耗渐起,威胁暂缓。吕布的目光随之东移,落向了与徐州接壤、位于兖州东部的泰山郡一带。那里,山峦叠嶂,地势险要,历来是强人出没、难以管束之地。
如今,盘踞于此的最大势力,便是以臧霸、孙观、吴敦、尹礼等为首的地方豪强武装。他们并非单纯的土匪流寇,而是依托泰山险峻地形和宗族势力,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时人常称之为“泰山贼”或“泰山群豪”。其麾下多有骁勇善战之徒,熟悉地理,来去如风,官方屡次征剿,效果甚微。
在曹操全盛时期,曾对臧霸等人进行过一定程度的招抚和压制,使其名义上归附,但实际仍保持高度自治。如今曹操势衰,困守孤城,对泰山郡的控制力已几近于无。而吕布虽据有兖州大部,但其统治核心在西部的濮阳、东郡一带,对于东部边陲的泰山郡,影响力同样有限。
臧霸等人便处于一种微妙的两不相属、待价而沽的状态。他们既畏惧吕布的兵威,又不愿轻易放弃手中的独立权力,同时也在暗中观察着曹操能否死灰复燃,或是其他势力是否会伸出橄榄枝。
“泰山郡,地处兖、徐、青三州交界,乃兵家必争之要冲。臧霸、孙观等辈,拥众数万,皆为剽悍之徒,不可小觑。”议事厅内,陈宫指着地图上的泰山郡区域,面色凝重,“若其倒向曹操,则曹操如得强援,恐难彻底剿灭;若其被袁绍或袁术招揽,则我东部将永无宁日。即便其保持中立,亦是我兖州腹地之一大隐患,使我难以全力应对北面之敌。”
吕布深以为然。他如今北抗袁绍,东防曹操,南边刚稳住袁术,绝不能再允许卧榻之侧有他人鼾睡,尤其是泰山郡这样战略位置重要又拥有相当武装力量的地区。
“强攻山区,损耗必大,且未必能竟全功。”吕布沉吟道,“看来,还需以招抚为主,威慑为辅。”
“主公明见。”李肃立刻接口,对于招降纳叛之事,他向来积极,“肃愿请命,携金帛官诰,前往泰山,说那臧霸来降!彼等山野豪强,所求不过富贵权位,许以高官厚禄,晓以利害,其必心动。”
吕布却摇了摇头:“文优善于辞令,然此番招抚,非比寻常。臧霸等人久据一方,并非无脑之辈,非仅凭口舌金银可动。需派一能代表我之诚意,且熟知当地情势,能与其平等对话之人。”
他的目光扫过麾下文武,最终落在了新近投效的将领张合身上。张合出身冀州,虽非本地人,但久在军旅,对河北、中原各地人物风情有所了解,且其人身手不凡,颇有胆略,足以代表自己的威仪。
“儁乂。”吕布点名。
“末将在!”张合出列拱手。他投效时间不长,正欲立功表现。
“命你为使,精选百名精锐甲士为扈从,携带重金一千斤,锦缎五百匹,并空白告身文书若干,前往泰山郡,招抚臧霸、孙观等众。”吕布下令道,“告知他们,若愿归附,此前罪过,一概不究。臧霸可表为琅琊相,孙观、吴敦、尹礼等皆可为校尉、郡尉,仍许其统领旧部,镇守泰山!只需遵我号令,按时缴纳贡赋,共抗曹贼即可。”
他给出的条件极为优厚,几乎是承认了臧霸等人半独立的地位,只要求名义上的臣服和有限的义务。
“此外,”吕布语气转厉,“也要让他们知道,我并州大军刚刚阵斩淳于琼,大败袁绍!顺我者,富贵可期;逆我者,便如那淳于琼一般下场!何去何从,让他们自己掂量!”
“末将明白!”张合凛然应命,“必不辱使命!”
数日后,张合率领着百人车队,浩浩荡荡却又保持警惕地进入了泰山郡地界。但见山势愈发险峻,道路崎岖,林深草密,确是一处易守难攻的所在。沿途偶有不明身份的骑手远远窥探,显然是臧霸等人的哨探。
张合不以为意,命令队伍打起“吕”字大旗和使节旌节,堂堂正正而行。
行至一处险要山口,忽听一阵号角声响,前方涌出数百兵马,拦住去路。为首一将,身材魁梧,面容粗豪,手持长刀,声如洪钟:“来者何人?擅闯我泰山地界!”
张合毫无惧色,策马向前,朗声道:“我乃奋武将军吕布麾下偏将军张合!奉吕将军之命,特来拜会臧霸臧将军!尔等速去通报!”
那拦路将领见张合气度不凡,兵马精悍,又听闻是吕布使者,不敢怠慢,遣人飞马回报。不多时,回报到来:“大帅有请张将军!”
张合令大部扈从留在山口,自率十余名亲卫,随那引路将领深入山中。七拐八绕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片依山势而建的营寨,虽略显粗犷,却井然有序,守备森严。
在一处宽阔的聚义厅内,张合见到了此行的目标——臧霸。其人约莫三十余岁,肤色黝黑,眼神锐利,带着一股草莽豪雄特有的剽悍与精明。其身旁左右,分别坐着孙观、吴敦、尹礼等头领,皆目光审视地打量着张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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