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的意识是从一片混沌的疼痛中缓缓浮上来的。
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像是有人拿钝器敲打过他的颅骨。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板上,冰冷坚硬的合金地面贴着侧脸,传来一丝凉意。
他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空酒瓶四处散落,像是激战后的残骸。零食袋被随意丢弃,有些还撒出了内容物,在地板上留下油渍和碎屑。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烟草和廉价香精混合的怪异气味,闻起来令人头晕目眩。
记忆碎片逐渐拼凑起来——昨晚贝芙丽不知从哪里翻出了苍玄藏起来的私酒,于是在那种放纵的氛围鼓动下,大家都喝了不少。方城很少饮酒,但昨晚某种莫名的情绪让他也接过了克莱茵递来的杯子。
现在他看到了结果:赵风婷蜷缩在沙发一角,长发散乱地遮住了半边脸,呼吸平稳而深沉。贝芙丽则直接躺在地板上,怀里还抱着一个空酒瓶,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玩偶。最令人意外的是苍玄,那个平时冷若冰霜的少年,此刻竟然也毫无形象地仰面躺倒在一张扶手椅旁,一条腿搭在椅子上,另一条腿伸直在地,衬衫领口敞开,面色罕见地泛着红晕。
至于克莱茵,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半空的酒瓶,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梦话:“再来一轮...我还能喝...把冰原公司的账给...给喝回来...”
方城叹了口气,站起身时感到一阵眩晕。他稳住身子,先走到赵风婷身边,轻轻将她抱起。她咕哝了一声,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但没有醒来。方城将她抱进苍玄那个小房间的空床上,为她盖好薄被。
回到客厅,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稍微缓解了头痛。他开始默默地收拾残局,将空酒瓶一个个捡起来堆在角落,把零食袋收拾进垃圾袋。就在他收拾到一半时,克莱茵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哟,起得真早啊。”克莱茵揉着惺忪睡眼,声音沙哑地说。他支起上半身,拄着腮帮子看着方城忙碌,“你还真是勤奋啊,这么早就开始大扫除。”
方城没有搭理他,继续手上的工作。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那敲门声不像寻常访客,而是带着某种官方的急促与不容拒绝。
克莱茵拖着一条还没完全苏醒的腿,睡眼惺忪地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神色焦急的中年男子,穿着电子塔的工作服,胸前别着管理员徽章。他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慌乱不安。
“老板!出大事了。”他急切地说,但当他的视线越过克莱茵,看到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时,明显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平日里威严无比的苍玄也毫无形象地躺在那儿,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
“别着急,进来慢慢说。”克莱茵把他拉进屋内,让他坐在一张还算整洁的椅子上。
方城也停下手上的工作,转向门口,眼神警觉。
男人喘了口气,努力平复呼吸:“执法队那些人来了,阵仗很大,看架势好像要把咱们这儿给拆了。他们点名要见负责人,还说要是五分钟内不见人,就要强制进入了。”
克莱茵叹了口气,回头对方城说:“得了,别做保洁工作了,张荼找到这来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对了,把苍玄那小子喊起来。这场合得他出面。”
方城掐灭烟头,走到苍玄身边,用脚轻轻踢了踢他。苍玄的身体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先是空洞而迷茫,像是从很深的地方被强行拉回现实。他环视四周,花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来理解现状。
“走了,小子,来麻烦了。”克莱茵冲着苍玄说了一句,同时从衣架上取下那件标志性的风衣穿上,整理了一下衣领。
苍玄如梦初醒,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虽然宿醉的影响还在,但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冽。他简单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衬衫和裤子,用手梳理了乱发,很快又变回了那个电子塔的年轻负责人。
三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开始下降。
电梯内的气氛凝重而沉默。克莱茵靠在镜面上,若有所思地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方城站在角落,双手插在口袋里,面色冷峻。苍玄则站在最前面,挺直脊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仿佛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峙做准备。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
大厅里的景象令人窒息。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执法队员分成两列站立,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手持制式武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电梯方向。电子塔的员工们全都贴着墙壁站成一排,双手背在身后,不敢有任何多余动作。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恐惧的气息。
张荼站在大厅中央,身着高级执法官的制服,肩章上的徽记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他的站姿笔挺,神情严肃,浑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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