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烬染血的手指,如同指向地狱的判官笔,死死钉在废墟深处那片扭曲的阴影之上。
“藏头露尾的鼠辈……看了这么久……”
“该出来……领死了。”
沙哑冰冷的声音,裹挟着刚刚徒手捏碎三支弑神箭的余威和未散的戾气,在死寂的废墟上空回荡,如同丧钟的余音,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尖。
死寂。
比玄冰更冷的死寂,笼罩着崩塌的城门废墟。寒风卷着冰屑,刮过冻结的残骸,发出呜咽般的尖啸。
那片被云烬指着的阴影,如同凝固的墨团,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恶意,如同粘稠的毒液,从阴影深处弥漫开来。
玄微僵立在原地,距离云烬不过咫尺。他前倾的身体尚未完全收回,悬在半空的左手还保持着抓取的姿势,指尖凝聚的寒芒早已消散。那双冻结万载的银眸,此刻清晰地倒映着身前血泊中那个单薄却爆发出雷霆之力的身影,倒映着他那只漆黑如墨、魔气缭绕、青筋虬结的恐怖左手,更倒映着那双睁开后、冰冷幽深如同万载寒潭、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眸子!
温润的假面彻底粉碎,露出寒渊般的真容。这强烈的反差,比任何攻击都更猛烈地冲击着玄微冰封的神心!那被强行压抑的滔天巨浪再次掀起狂澜——惊愕、被欺骗的暴怒、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这深藏不露的力量所引发的……强烈探究欲!
灼华妖王高举的战矛僵在半空,烈焰蛇瞳中的愤怒被极致的震惊取代。徒手碎弑神箭?!这绝非寻常妖族之力!那冰冷刺骨的杀意……青鸾族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沧溟拄着断剑,虎目圆睁,脸上肌肉抽搐。他一直视云烬为包藏祸心的魔胎,此刻这颠覆认知的一幕,让他脑中一片混乱,只剩下本能的警惕和……一丝面对未知强敌的战栗。
角落里,抱着药囊的阿元更是吓得小脸煞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忘了。烬哥哥……不,那个魔头……他他他……他把箭捏碎了?!像捏死虫子一样?!小仙童的世界观彻底崩塌,只剩下一双瞪得溜圆、充满恐惧的眼睛。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
“桀桀桀……”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金属摩擦朽木的嘶哑笑声,骤然从那片阴影深处响起!笑声扭曲,充满了恶意与嘲讽。
“好……好得很……” 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一个佝偻、扭曲的身影缓缓从中“流淌”而出。他全身笼罩在一件破旧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斗篷里,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一个如同骷髅般干瘪的下巴。手中拄着一根扭曲的、顶端镶嵌着一颗浑浊眼珠的骨杖。正是魔族军师——无骸!
他抬起骨杖,那颗浑浊的眼珠诡异地转动着,死死“盯”向血泊中的云烬,嘶哑的声音带着毒蛇般的阴冷:“不愧是……被‘那位大人’看中的种子……这份狠戾……这份隐忍……连弑神箭都敢徒手捏碎……桀桀……真是让本座……刮目相看啊……”
无骸的话如同毒液,瞬间点爆了压抑的气氛!
“种子?魔尊的种子?!” 灼华妖王瞬间反应过来,烈焰蛇瞳中的震惊化为滔天怒火!她终于明白为何魔族如此处心积虑,甚至动用灭魂箭也要灭杀云烬!这魔胎竟是魔尊选中的容器!?“玄微!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你一直带在身边、百般‘维护’的‘小仙’!他是魔尊的种子!是祸乱三界的根源!”
沧溟更是如遭雷击,虎目瞬间赤红!魔尊种子!?这比奸细更可怕!这是足以颠覆三界的灾厄之源!“上神!此獠绝不可留!末将请命!诛杀此魔种!” 他怒吼着,挣扎着提起断剑,杀意沸腾!
玄微的银眸,在无骸话音落下的瞬间,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冰层之下,那汹涌的巨浪仿佛瞬间冻结!魔尊种子?这四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砸在他被血色和欺骗反复冲击的神心之上!一股前所未有的、被彻底愚弄的暴怒,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在他冻结的躯壳内疯狂积蓄!他悬在半空的左手,冰蓝寒芒再次凝聚!这一次,目标直指云烬!
面对灼华的指控、沧溟的怒吼、玄微那瞬间降至冰点的恐怖杀意,以及无骸那毒蛇般的注视,血泊中的云烬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呵……”笑声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嘲讽。他缓缓转动脖颈,那双冰冷幽深的眸子,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扫过无骸那隐藏在兜帽下的阴影,扫过暴怒的灼华和沧溟,最后,定格在玄微那张冰封却酝酿着毁灭风暴的脸上。
“种子?”云烬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废墟的呜咽,“老东西……你和你主子……配吗?”他抬起那只漆黑如墨、魔气缭绕的左手,随意地甩了甩,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这个动作充满了极致的轻蔑!
“不过……”他话锋一转,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重新钉死在无骸身上,“既然你主子这么惦记我这份‘狠戾’……”云烬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近乎邪异的弧度,那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化作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着无尽杀意与兴奋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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