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木的香气在恒温的宴会厅里弥漫,秦枫指尖捻着块刚入手的清代蜜蜡,蜡质里的流云纹在射灯下流转着温润的光。这是他第三次参加“藏珍阁”的私人鉴宝会,比起前两次,今天的气氛明显不同——入口处多了两道安检门,侍者的耳麦里时不时传来低低的对话声,连空气里都飘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秦先生,好久不见。”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秦枫转身,看到赵四海正端着杯红酒站在身后,这位做明清家具生意的老板脸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疲惫。他手腕上的紫檀手串缺了颗珠子,用段红绳临时串着,显然是匆忙间穿好的。
“赵老板,您这手串……”秦枫指了指他的手腕。
赵四海干笑两声,把袖子往下拽了拽:“嗨,前两天不小心摔了,凑合用着。对了,听说您上次从潘家园淘的那半块玉佩,被故宫的老专家看中了?”
秦枫点头。那半块明代和田青白玉佩,他本想自己留着玩,没想到经朋友引荐,被故宫研究员认出是万历年间御赐之物,上周刚办了捐赠手续。此刻他口袋里揣着的,是专家回赠的一本线装《古玉考》,书页间还夹着片从玉佩上取下的玉屑,据说能安神。
“运气好罢了。”秦枫谦虚道,目光却被赵四海身后展柜里的一件青铜器吸引。那是尊饕餮纹方鼎,高约三十厘米,器身的云雷纹细密工整,看着颇有商周遗风。但在他的“心眼”里——这是他三年前意外觉醒的能力,能看到器物内里的“气”——鼎身缠绕着一团浑浊的灰气,与真正古物的清润之气截然不同。
“赵老板觉得这鼎如何?”秦枫状似随意地问。
赵四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变:“这是‘宝蕴斋’刚送展的,说是上周从河南收来的窖藏货。李老板开价八百万,刚才好几位藏家都在看。”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不过我总觉得不对劲,你看这鼎耳的弧度,太规整了,不像手工铸造的。”
秦枫没接话,只是指尖在展柜玻璃上轻轻点了点。他的“心眼”能穿透器物表层,看到内部的铸造痕迹。这方鼎的范线是用酸液腐蚀出来的,边缘还残留着现代化学试剂的刺鼻气息——和他去年在苏州破获的那起青铜器造假案里的仿品,手法如出一辙。
“秦先生也对青铜器感兴趣?”一个穿着香云纱褂子的老者走了过来,手里把玩着两颗油亮的核桃,正是宝蕴斋的老板李从文。他身后跟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胸前别着“鉴定师”的牌子,眼神倨傲地扫过秦枫。
“随便看看。”秦枫淡淡回应。
李从文显然认出了他,脸上露出得色:“秦先生年轻有为,去年那批假青铜器,听说就是您看出来的?不过这方鼎您尽管放心,我请了三位专家做过碳十四检测,都说是真品。”他说着,从侍者手里拿过一份鉴定报告,递到秦枫面前。
报告上的检测数据确实无可挑剔,但秦枫注意到,报告末尾的签名处,有个极淡的墨点——这是他认识的那位考古所老教授的习惯,遇到存疑的物件,总会在签名旁点个墨点做标记。
“李老板费心了。”秦枫把报告还回去,目光落在方鼎底部的铭文上,“只是这‘子子孙孙永宝用’的字样,笔锋似乎有些僵硬?”
穿西装的鉴定师立刻嗤笑一声:“秦先生怕是只懂玉器吧?商周铭文本就古朴,哪来那么多讲究?”
秦枫没理会他,只是对李从文说:“能不能借个手电筒?我想看看鼎腹的内壁。”
李从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侍者拿来手电筒。秦枫接过,光束斜斜照进鼎口。在普通人看来,内壁只是些自然的氧化痕迹,但在他的“心眼”里,能清晰看到几处极细微的螺旋纹——这是现代电动工具清理内壁时留下的,老物件绝不会有这样的痕迹。
“看来是我多心了。”秦枫关掉手电筒,语气平淡,“李老板的藏品,自然是好的。”
李从文明显松了口气,又和赵四海寒暄了几句,便带着鉴定师去招呼其他客人。赵四海看着他们的背影,疑惑道:“你刚才怎么不说破?”
“这里人多眼杂。”秦枫低声道,“而且这鼎的仿造水平很高,没有确凿证据,只会打草惊蛇。你看李从文身后那个鉴定师,左手虎口处有老茧,是常年握刻刀的痕迹,我猜他就是仿品的制作者。”
赵四海这才恍然大悟,额头渗出细汗:“多亏你提醒,我差点就动心了。这要是买回去,八百万就打水漂了。”
两人正说着,宴会厅中央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个穿旗袍的女子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手里的青花瓷杯摔得粉碎。秦枫认出那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女藏家沈曼,她刚拍下一件号称“北宋汝窑”的茶盏。
“快叫救护车!”有人喊道。
秦枫挤过人群,蹲在沈曼身边。她的指尖沾着点茶渍,秦枫用指甲刮下一点,放在鼻尖轻嗅——除了茶香,还有股极淡的杏仁味,是氰化物的气息!他立刻看向地上的碎瓷片,在“心眼”里,杯底的釉面下藏着一层极薄的蜡质,显然是用来包裹毒物的,遇热就会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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