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水神兽的鳞甲在晨光里泛着青白光泽,秦枫指尖刚触到那道淡青色的印记,掌心突然传来细密的刺痛。他低头看去,印记正顺着血管游走,在手腕处凝成片极小的鱼鳞纹,像枚刺青般嵌进皮肤。
“秦队,省里的专家组到了。”小李举着对讲机跑过来,裤脚还沾着洨河的泥浆,“他们说要把神兽运回博物馆,说是建国以来最完整的唐代镇水文物。”
话音未落,神兽突然发出声低沉的咆哮。原本闭合的河床裂缝处,竟渗出丝丝黑雾,在水面凝成个模糊的孩童轮廓——正是水祟那张骇人的脸。秦枫猛地攥紧拳头,腕间的鱼鳞纹骤然发烫,黑雾像是被灼烧般蜷缩起来,化作缕青烟消散在晨光里。
“这东西还没彻底消失。”他沉声道,目光扫过神兽的背甲。青铜符契旋转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契面上的“镇水”二字正被层淡金色的纹路覆盖,细看竟与自己腕间的鱼鳞纹如出辙。
专家组的张教授举着放大镜凑近:“秦队长,这符契边缘有行微雕,像是梵文。”他示意助手打光,秦枫凑过去时,瞳孔突然收缩——那些所谓的梵文,其实是用唐代河工秘语刻的短句:“三兽归位,九鳞现世,水眼不开,河伯安寝。”
“九鳞?”小李挠头,“可这神兽背上的鳞片数来数去只有八片啊。”
秦枫的目光落在神兽的脖颈处。那里的片鳞甲比别处更光亮,边缘似乎藏着道极细的缝隙。他试着用指甲抠了抠,鳞甲竟应手而开,露出个核桃大小的凹槽,里面嵌着片半透明的玉鳞,阳光透过玉鳞照在地上,映出幅微型河工图——图上的洨河河道旁,标注着九个红点。
“这是……”张教授的声音带着颤音,“传说唐代为镇住洨河九处水眼,特意在神兽体内藏了九片玉鳞,每片玉鳞对应处水眼的位置。可史料里说,安济桥建成后水眼尽数闭合,玉鳞也随之不知所踪……”
秦枫将玉鳞从凹槽里取出,触手温润,背面刻着个极小的“壹”字。腕间的鱼鳞纹突然灼热起来,玉鳞竟自动贴到他的皮肤上,与刺青融为一体。当他再抬手时,玉鳞已消失不见,只有那道“壹”字印记还留在原处。
“这是认主了?”小李举着相机连拍,“秦队你看,神兽的眼睛好像在动。”
秦枫转头望去,神兽的琉璃眼珠正转向下游的芦苇荡。那里的水面泛着异样的涟漪,像是有东西在水下搅动。他突然想起昨晚老僧的话:“水祟喜食童魂,每逢阴雨天便会循着孩童的哭声寻上岸。”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妻子发来的视频。女儿正举着支红鲤鱼风筝在安济桥的桥头跑,风筝线突然脱手,飘飘荡荡地落进了桥下的芦苇荡。“爸爸,我的风筝!”女儿的哭喊声透过听筒传来,秦枫的心猛地揪紧。
“我去看看。”他抓起工兵铲往芦苇荡跑,刚踏进及膝的水里,就听见孩童嬉笑般的声音。水面下突然伸出只苍白的小手,正抓着那只红鲤鱼风筝往深处拖。
“水祟!”秦枫挥起工兵铲劈下去,铲刃却像砍在棉花上。那只小手突然散开,化作无数根水草般的触须,缠住他的脚踝往水底拽。危急关头,腕间的鱼鳞纹骤然爆发出青光,触须像是被烈火灼烧般缩回水里,水面浮起层焦黑的泡沫。
他趁机捞起风筝,发现风筝布上沾着片青灰色的鳞片,边缘带着锯齿——是水祟的鳞。鳞片背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贰”字,与玉鳞上的字迹同源。
“这是第二片?”秦枫将鳞片收好时,身后传来神兽的咆哮。他回头看见神兽正用头撞击河床,原本闭合的裂缝处又渗出黑雾,这次的雾气更浓,竟在半空凝成个模糊的村落轮廓,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个褪色的灯笼。
“那是……瓦店村。”张教授的声音带着恐惧,“十年前被洪水冲垮的古村落,据说当时全村三十七个孩子都没来得及转移……”
秦枫的心沉了下去。他摸出手机翻出瓦店村的资料,照片里的老槐树下,几个孩子正围着个石碾子玩耍,石碾子的底座上刻着与玉鳞相同的鱼鳞纹。
“第二片玉鳞在瓦店村。”他将风筝塞进小李手里,“看好神兽,我去去就回。”
越野车在泥泞的村道上颠簸,秦枫望着窗外成片的芦苇,总觉得那些晃动的芦秆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小手。手机导航显示瓦店村遗址就在前方两公里处,可车开了半个多小时,眼前始终是片茫茫的芦苇荡。
“不对劲。”他猛地踩刹车,发现车轮正陷在片粘稠的黑泥里,泥面上泛着油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蠕动。腕间的鱼鳞纹突然发烫,他低头看见那道“壹”字印记竟在渗血,血珠滴落在黑泥上,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是水祟设的幻境。”秦枫摸出工兵铲往车窗外捅,铲刃触到的不是泥土,而是层滑腻的肉膜。他突然想起张教授说的话:水祟能引河水为镜,将闯入者困在最恐惧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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