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虽然安全,但物资储备显然只够林栖一人较为宽裕地度过旱季。如今多了近十张嘴,压力巨大。狩猎、采集、制盐、储水……每一项都需要投入大量劳力。她必须在明天就开始更有效率的组织。
后半夜,当初生的晨曦还未透过岩缝,林栖便已悄无声息地起身。他检查了一下即将蒸干、开始出现白色结晶的卤水罐,然后拿起自己的弓箭和一把看起来更为锋利的石矛,径直向洞外走去。
“林栖兄台。”沈云疏在他身后开口,她也几乎一夜未眠。
林栖脚步停住,没有回头。
“我们有人手,可以帮忙设置更多的陷阱,或者采集。”沈云疏快速说道,“我知道几种效率更高的套索和落石陷阱制法。而且,这附近哪些植物可食,哪些草药有用,我们也可以帮忙辨认和收集。”
林栖沉默了片刻,就在沈云疏以为他不会回应时,他沙哑的声音传来,依旧简短:“跟着。别碍事。”
说完,他身影便消失在洞口的微光中。
沈云疏心中一喜,这是允许他们参与狩猎和采集的信号!她立刻叫醒了沈云墨和状态稍好的阿禾、大丫,又轻声嘱咐春婶和王氏留在洞里,继续照看卤水结晶和负责今日的伙食(将剩下的山鼠肉和部分羊肉做成更容易储存的肉干)。
她带着沈云墨和两个孩子,快步跟上林栖。林栖并未等待,但他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有意让他们跟上。他在林中穿行,如同游鱼入水,脚步轻捷,对周围的环境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行走。
他并未直接带他们去狩猎,而是先绕到了一片向阳的坡地,那里生长着大片沈云疏之前辨认出的可食用蕨类和一些常见的止血草药。林栖停下脚步,指了指那些植物,又指了指沈云疏他们带来的背篓(用洞穴里现成的藤条和木框临时改制的),然后便靠在一棵树干上,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沈云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第一项考验,辨认和采集。她压下心中的激动,低声对云墨和阿禾、大丫讲解:“看,这种蕨类,只取最嫩的卷曲芽头……这种草药,要连根小心挖起,抖掉泥土,别伤了根须……”
她亲自示范,动作麻利而准确。沈云墨学得最快,阿禾和大丫也认真地看着,小手笨拙却努力地模仿着。很快,几个背篓里便装了小半的收获。
林栖的目光始终落在他们身上,尤其是在沈云疏讲解和示范的时候,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在评估每一项知识的真伪和价值。
采集完毕,林栖才继续前行。这一次,他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野兽足迹频繁的溪谷附近(溪水已几乎干涸,只剩潮湿的河床)。他选取了几个关键的位置,开始布置陷阱。他的手法极其老道,利用天然的树枝、藤蔓和石块,组合成一个个简洁却致命的机关。
沈云疏仔细观察着,发现林栖的手法虽然原始,但效率极高,对动物习性和地形的利用妙到毫巅。她将自己知道的几种改进方案在心中比对,选择了一种目前材料允许、又能小幅提升触发率的套索改良方法,在一个林栖布置完的陷阱旁,用更柔韧的新鲜树藤,重新绑了一个活结。
“这样,受力更均匀,不容易被挣断,触发也更灵敏些。”她一边操作,一边低声解释,没有刻意炫耀,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栖看着她动作,没有阻止,也没有赞同。直到沈云疏改良完,他才走上前,用手拉了拉那个活结,测试了一下韧性和灵敏度。他依旧没说话,但接下来在布置另一个陷阱时,他下意识地模仿了沈云疏的绑结手法。
这个细微的模仿,让沈云疏和旁边的沈云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振奋。行动上的认可,远比语言更有力。
一个上午就在忙碌中过去。他们设置了好几个陷阱,采集了满满几背篓的蕨菜和草药。返回洞穴时,日头已高。
洞穴里,卤水已完全蒸干,罐底铺着一层雪白细腻的结晶盐,比林栖之前那罐粗盐品质不知高了多少。王氏和春婶正小心翼翼地将盐刮取下来,用干净的树叶分包保存,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林栖走到盐罐前,抓起一把新制的细盐,在指间捻动,又放入口中品尝。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他看了看那品质上乘的盐,又看了看堆放在角落的蕨菜和草药,最后,目光落在虽然疲惫却眼神明亮的沈云疏身上。
他走到自己储存食物的角落,拿出一块更大的、风干已久的鹿腿肉,放到火堆旁那块充当桌面的平整石头上。然后,他指了指那块肉,又指了指围坐在一起的沈云疏等人。
意思明确——这是对他们今天劳动的回报,也是对他们“价值”的进一步认可。
一种基于劳动和能力的、朴素的契约关系,在这幽深的洞穴里,伴随着薪火的燃烧与盐晶的析出,悄然诞生。它冰冷而务实,却比任何虚幻的承诺都更加牢固。
沈云疏知道,他们终于在这位神秘猎户的领地里,赢得了第一块立足之地。虽然前路依旧漫长,周砚依旧杳无音信,但希望,已如这洞穴中的篝火,虽然微弱,却已真切地点燃。而她也注意到,林栖在放下鹿肉时,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洞口的方向,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疑虑。
洞外,山林寂静。但沈云疏有种预感,这片看似与世隔绝的安宁,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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