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带回的详细情报,如同点亮了一盏明灯,将乱石滩这颗“顽钉”的底细照得清清楚楚。九个人,都是被逼无奈的流民,藏身于天然石缝,缺水少粮,防御几乎为零。对付他们,强攻是下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沈云疏的策略很快确定下来:围而不打,心理压迫,逼他们自己走出来。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支十五人的小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栖雁坳,由周砚亲自带队,林栖作为尖兵在前引路,沈云墨也跟在队伍中负责通讯和辅助。他们没有点燃火把,仅凭着对星光的微弱辨识和林栖那近乎本能的方位感,在崎岖的山林中穿行。
每个人的装备都经过了精简和检查。腰刀、手弩、以及足够分量的绳索是标配。周砚的背上除了他那张改进中的腰张弩,左腰还挂着一柄样式简朴、毫无反光的短刃。这并非林栖那柄用于精准猎杀的星铁短刃,而是在成功熔锻星铁后,周砚利用边角料,结合精铁,为自己左手使用习惯量身打造的另一把。刀身略宽,重心靠前,更适合劈砍,虽然星铁含量不高,但锋锐和坚硬程度远超普通铁器,是他适应左手战斗后的重要依仗。林栖则带上了他的强弓和足够的箭矢,还有那套从不离身的飞爪绳索,他惯用的那柄狭长锋利的星铁短刃稳稳地插在右腿的皮鞘里。
队伍行进得异常安静,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很快便被夜风吹拂林叶的呜咽所吞没。林栖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他总能提前避开松动的石块和横生的枝桠,为后续队伍清理出相对安全的路径。
沈云墨紧跟在周砚身后,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既兴奋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这种以威慑为主的行动,感觉和攻打老鸦岭时那种热血搏杀完全不同,更需要耐心和冷静。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队伍抵达了乱石滩外围。借着渐亮的天光,可以看到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布满风化岩柱和碎石的空地,地形果然复杂。林栖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停下,隐蔽在岩石后面。
林栖指了指前方几十步外,一处被几块巨大滚石半掩着的、毫不起眼的裂缝,低声道:“就是那里,入口很窄,一次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空间不大,像个倒扣的破碗,没有其他出口。”
周砚仔细观察着那处裂缝入口,以及周围的地形,点了点头。他低声下达命令:“石头,阿昌,你们各带三人,分别占据左右两侧那块最高的岩石和那片灌木丛,弓弩准备好,封锁入口,没有命令不许放箭。云墨,你带两个人,绕到后面那片矮坡上,注意观察有没有人从别的地方溜出来。林栖,你和我,带剩下的人靠近入口。”
众人依令行事,如同水滴融入沙地,迅速而无声地散开,占据了有利位置。周砚和林栖则带着剩下的队员,借助岩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距离那裂缝入口只有二十几步远的一处石堆后面。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天亮。
当第一缕阳光越过山脊,照亮乱石滩时,周砚对旁边一个声音洪亮的队员点了点头。那队员深吸一口气,用双手拢在嘴边,朝着裂缝方向沉声喊道: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栖雁坳的人!知道你们在里面!我们不是来杀人的,是来给你们指条活路的!”
声音在空旷的乱石滩上回荡,惊起了几只早起的飞鸟。
裂缝里先是死寂一片,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和压低的交谈声。显然,里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喊话惊醒了。
又等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回应,那名队员继续喊道:“我们知道你们只有九个人,是活不下去才躲在这里的!黑风涧和野猪沟的人不会收留你们,官府更不会管你们!继续躲在这里,只有饿死渴死一条路!”
裂缝里传来一个有些沙哑、带着惊疑的声音:“你……你们想怎么样?”
“出来说话!”周砚示意队员继续喊,“放下武器,双手抱头,一个一个走出来!我们保证不伤你们性命!栖雁坳有吃的,有喝的,有规矩!只要你们守规矩,就能有条活路!”
“我们凭什么信你们?”里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怀疑和恐惧。
“就凭我们现在就能用烟把你们熏出来,或者用石头把洞口堵死!”周砚亲自开口,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但我们没这么做!是打是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时间一到,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说完,周砚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这是一种心理上的煎熬。阳光逐渐变得强烈,温度开始上升,可以想象裂缝里面会更加闷热难当,而且他们缺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裂缝里偶尔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低语声,显得焦躁不安。
沈云墨趴在后面的矮坡上,紧紧盯着裂缝口和周围,手心有些出汗。他看到右侧高岩上的石头已经张弓搭箭,瞄准了洞口。左侧灌木丛后的阿昌也握紧了手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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