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可以被制造吗?”
这个问题让跪伏在地的吴三省,身体一僵。
他不敢抬头,却能感觉到,那股刚刚才收敛回林渊体内的、足以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压,再次有了抬头的趋势。
这个老不死的疯子!
吴三省的牙关死死咬住,他恨不得现在就爬过去,亲手拧断陈皮阿四的脖子!
他刚刚赌上吴家的尊严与未来,才换来的一丝喘息之机,就要被这个老东西的贪婪给彻底葬送!
林渊,终于有了反应。
他那双不含任何人类情感的金色眼瞳,缓缓转向声音源头。
落在了那个拄着拐杖,强行站得笔直的枯瘦老人身上。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生物,在观察一只试图理解宇宙法则的蝼蚁时,所流露出的漠然与蔑视。
仿佛在说:你,连被我审视的资格都没有。
“呃!”
陈皮阿四干枯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从灵魂到肉体,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然后浸入了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之中。
那并非物理层面的攻击。
而是一种位阶上的绝对碾压。
仅仅是一道视线,就让他那颗早已坚如顽石的心,出现了崩裂的痕迹。
他一生横行,杀人无数,从未有过此刻这般感觉。
渺小。
可笑。
他引以为傲的赌性,他那试图“造神”的疯狂念头,在这一瞥之下,被彻底击碎,化为最卑微的尘埃。
他明白了。
他触碰了禁忌中的禁忌。
窥探神的领域,其罪,当诛!
强烈的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噗通!”
陈皮阿四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他手中的蛇头拐杖滚落一旁,发出“哐当”的脆响。
“林爷!”
他嘶哑地叫喊出声,那张老脸因为恐惧而扭曲。
“我陈皮……陈皮有眼无珠!胡言乱语!”
他一边喊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伸进自己怀里,掏出了一把东西,颤抖着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那是一把碎裂的骨玉。
每一块都散发着微弱但纯粹的神性光芒。
这是他耗费半生,从无数凶地险墓中搜刮而来的珍藏,是他曾经认为可以通向“长生”的钥匙。
“我……我愿献上所有!”
陈皮阿四将那些骨玉重重地磕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我陈皮阿四毕生积攒的财富、人脉、所有的一切!全部献给林爷!”
“只求……只求林爷能给陈皮一个庇护!”
“我愿为林爷座下走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位九门中最阴狠暴戾的枭雄,此刻的姿态,比吴三省还要卑微,还要彻底。
这不是求饶。
这是一场用上了身家性命的豪赌!
既然“造神”是妄想,那“投资”一尊活着的、未来的真神,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然而。
对于这场凡人赌上一切的效忠。
林渊的内心世界,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外界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嗡鸣。
陈皮阿四那卑微的嘶吼,与洞顶滴落的水声,没有任何区别。
地上那些散发着神性光芒的骨玉,在他眼中,与普通的石子,也无甚分别。
饕餮的吞噬本能,正在与“源”之碎片的夺舍意志,进行着最惨烈的交锋。
无尽的饥饿感与撕裂般的痛苦,占据了他全部的感知。
这些凡人的算计,这些所谓的财宝,对他而言,只是无意义的噪音。
他缓缓收回了视线。
不再去看那个跪地叩首的老人。
转身。
迈步。
他向着洞窟外走去,步履平稳,却带着一种要将整个世界都抛在身后的决绝。
洞窟内的威压,随着他的移动,也开始缓缓消退。
吴三省和陈皮阿四的人,终于能大口喘息,冷汗早已浸透了他们的后背。
林渊从那些散落在地的骨玉旁走过,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它们真的只是碎石。
他经过了吴三省的身边。
那跪伏在地的吴三省,全身肌肉紧绷到了极点。
就在林渊即将走过他时,脚步,微微一顿。
一句不带任何温度的话语,轻轻飘落。
“以后收起你的小动作,管好嘴。”
吴三省的心脏骤然一缩。
“也管好他的。”
话音落下。
林渊再次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向那条连接着外界的白骨之路。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吴三省依旧保持着叩拜的姿态,但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打湿。
那句话,是对他说的。
既是警告,也是一种默许。
默许了他刚刚的臣服,并将“管束陈皮阿四”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他赌对了!
而另一边,刚刚才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陈皮阿四,浑身剧烈一颤。
他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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