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溅在他狰狞的脸上,更添几分恐怖。
夜幕降临时,明军大营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伤兵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军医们忙碌地穿梭在各个营帐之间。
黄得功亲自巡视伤兵营,看着那些断手断脚,血肉模糊的将士,他的心如坠冰窖。
回到中军大帐,他独自一人对着沙盘沉思。
今日的强攻证明,成都确实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李定国的攻心之策必须加快,但同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惜一切代价强攻。
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早日平定川蜀。
他在心中默念,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必须拿下成都,这是他对皇帝的承诺,也是身为大明将领的职责。
而在成都城内,张献忠也在进行最后的疯狂准备。
他下令将城内所有能拆的房屋都拆了,砖石运上城墙。
将最后存粮集中起来,只供给老营兵。
甚至开始秘密准备火油,打算在最后时刻与城池同归于尽。
攻守双方,都在这个血腥的夜晚,为下一轮更加残酷的搏杀做着准备。
成都攻防战,才刚刚开始。
首日攻城的血腥与挫败,让联军大营的气氛如同压城的乌云,沉闷而凝重。
中军帐内,炭火的光芒在诸位将领脸上跳跃,映照出黄得功眉宇间的深壑,黄义明眼中未熄的战火,以及秦翼明沉默下的坚毅。
就在这压抑的寂静中,李定国抬起了头,他的目光穿越帐幕,仿佛看到了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成都城。
“黄帅,诸位将军,”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强攻伤亡惨重,末将有一策,或可效仿当年垓下之围,不战而屈人之兵。”
“垓下之围?”黄得功眼神一凝,“你是说……四面楚歌?”
“正是!”李定国点头,眼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
“张逆麾下骨干,多是我陕西北子,离乡背井,久困孤城,思乡之情,求生之念,早已如干柴堆积。”
“我等何不以此为引,点一把诛心之火?”
他详细阐述道:“末将提议,不必仅靠人声。可从我军降卒中寻觅会弹奏三弦琴,会打快板的陕籍艺人。”
“以三弦之苍凉,快板之铿锵,配上专门编写的陕北说书,日夜于城外演奏!”
“这说书内容,不唱风月,专讲那陕西往事,朝廷新政,更要直指张献忠祸川之罪!”
“让这些陕西娃儿在乡音雅乐中,看清他们追随的是何等人物,身处的是何等绝境!”
黄得功猛地站起身,脸上焕发出兴奋的光彩,他一拍帅案,震得笔筒乱跳:
“妙!妙极!此计更胜四面楚歌!楚歌仅引乡愁,而定国此策,乃是诛心之论,醒世恒言!以雅乐为表,以利刃为里,直刺其肺腑!好!此计大善!”
他仿佛已经看到城头守军在乡音雅乐中土崩瓦解的场景。
黄义明和秦翼明也为之动容,齐声赞同。
这文雅而又狠辣的手段,让他们对破城充满了新的期待。
“只是,”李定国语气微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此书文需揭疮疤,言旧恶,难免触及前朝弊政与张逆暴行,言语或显激烈……”
黄得功大手一挥,斩钉截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陛下胸怀四海,志在革故鼎新,岂会因言废计?”
“只要能兵不血刃拿下成都,拯救川蜀黎民,一切后果,有英国公和本帅在前面顶着!”
“定国,此事由你全权操办!立刻去搜寻艺人,编写书文,所需器物,营中尽数调配!今夜,本帅就要听到这‘新编楚歌’响彻成都城外!”
军令如山,联军大营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李定国回到北营,立刻派人筛选。
很快,几名曾是陕北流浪艺人的降卒被带到他面前,精通唱跳RAP。
他们面色惶恐,不知这位新主将意欲何为。
当李定国说明要他们重操旧业,在城下说书时,几人更是吓得面如土色。
李定国看着他们,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乡亲,莫怕。”
“今日不用你们冲锋陷阵,只需拿出看家本领,弹起三弦,打起快板,唱出咱陕北人的骨气,也唱醒城里那些还在执迷不悟的老乡!”
“这是立功之举,是为咱陕西人正名,更是为川蜀无数冤魂申冤!”
他随即闭目凝神,结合自身经历与所见所闻。
略作铺陈,挥毫写就了一段更加丰满,更具冲击力的书文。
第二日城下,几个说书人的声音通过简易的喇叭放大,战鼓声猛地敲响!
“咚!咚!咚!”
城墙上的士兵以为又要开始攻城了,打起了精神。
结果却听到了一段时常萦绕在梦中的声音,
“哎——!各位陕西北的乡亲们!静一静嘞!听我给您们表一表,这世事沧桑,因果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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