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微凉的晨曦刚刚驱散诺丁城上空的薄雾。
林宇像个真正的走方郎中,挑着一副简陋的药担,不急不缓地走进了城中最破败的贫民区。
他的目的地,是那间收容了全城孤儿的破旧院落。
他不是来行善的,至少不全是。
他是来确认一枚棋子的价值,一枚或许能为他点燃第一丛火焰的薪柴。
孤儿院里,潮湿的霉味混杂着廉价草药的气息。
十几个孩子或躺或坐,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黯淡。
林宇的目光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扫向最阴暗的角落。
那里,一个瘦小得像猫一样的女孩正蜷缩在冰冷的草席上,身体因低烧而微微颤抖。
她手心上伏着一截细细的藤蔓,干枯得如同死去的柴禾,没有半分魂力该有的光泽。
这便是小芽,那个武魂是“枯藤”的女孩。
可她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对面墙上那张早已褪色发黄的“优秀魂师榜”,榜上画着几位威风凛凛的魂师画像。
那眼神里没有孩童的羡慕,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倔强,仿佛一头被困在孱弱身躯里的幼狼。
林宇心中了然。
这种眼神,他在斗气大陆见过太多。
那是弱者对力量最原始、最纯粹的渴望。
他走到小芽身边,从担子里取出一只粗陶碗,盛了半碗温热的药汤,递了过去。
药汤色泽澄澈,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清香。
“喝了吧,能暖身子。”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小芽警惕地抬起头,看了看林宇,又看了看碗里热气腾腾的药汤。
她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抵不过那股暖意和腹中的饥饿,伸出脏兮兮的小手,颤巍巍地接了过来。
就在她刚要凑到嘴边时——
“砰!”
孤儿院破烂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木屑纷飞!
索里安阴沉着脸,带着两名同样身穿执事袍的武魂殿人员闯了进来,他冰冷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院内所有的孩童。
“昨夜城中封灵阵受损,必有邪祟之气潜伏!殿主有令,为防万一,所有废武魂觉醒者,全部带回殿内,接受神圣净化!”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所谓“净化”,不过是幌子。
两名执事如狼似虎地扑向那些惊恐万状的孩子,粗暴地揪起几个武魂是农具、野草的孩童,用特制的魂力枷锁捆住手脚。
哭喊声、求饶声瞬间响成一片。
小芽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药碗“啪”地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一名执事狞笑着朝她走来,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胳膊,将她硬生生从草席上拖拽起来。
小芽拼命挣扎,那截枯藤武魂在她掌心徒劳地挥舞着,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无法撼动。
林宇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郎中模样。
他只是默默地后退半步,让开了道路,仿佛一个被吓到的普通人。
索里安的目光在他身上掠过,见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眼中的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
一个连魂力波动都没有的江湖骗子,能翻起什么浪花?
很快,包括小芽在内的六名孩子被粗暴地拖走,消失在街道尽头。
孤儿院里,只剩下一片狼藉和压抑的啜泣。
林宇默然转身,挑起药担,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但他没有回城外的布棚,而是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停在了一家烟熏火燎的铁匠铺前。
“铛!铛!铛!”
震耳欲聋的打铁声中,一个赤着上身、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的老者,正挥舞着一柄比常人脑袋还大的重锤,疯狂地捶打着一块烧得通红的废铁。
每一锤落下,都仿佛在发泄着无尽的怒火,溅起的火星如暴雨般四射。
正是锤三爷。
林宇静静地等他砸完最后一锤。
“你别管。”老人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是被铁砂磨过,“这是武魂殿的事。管了,你就活不过今晚。”
他的感知极为敏锐,显然早已察觉到林宇的存在。
林宇将药担轻轻放下,声音淡漠如水:“我知道你是谁——天斗皇家‘破军营’最后的锻器师,代号‘镇山’。二十年前,你亲手为雪夜大帝锻造了‘碎星’重铠,却因拒绝为武魂殿服务,被废了武魂,流放到此。”
“铛啷!”
重锤轰然落地,在石板上砸出一个浅坑。
锤三爷猛然回头,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住林宇:“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想点火的人。”林宇无视他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继续说道,“你也该知道,他们抓那些孩子去干什么。”
锤三爷眼中的厉色瞬间被无尽的痛苦所取代,他高大的身躯仿佛一下子垮了下去,喃喃道:“二十年前……我女儿也是这么被带走的……说是废武魂需要净化……再也没回来……”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们在……炼‘魂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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