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柯一文的心上,也砸在客厅里每个人的心上。
好不容易……刚睡着?
仅仅是“睡着”这件事,都已经需要用到“好不容易”这样的词了吗?……
夜,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别墅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的虫鸣,和柯一文自己压抑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他在等待一个黎明……一个不知能否带来希望,还是更深沉忧虑的黎明。
沉重的寂静被窗外渐起的鸟鸣打破,天光微熹,勉强穿透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昭韵生卧室的地板上投下一条苍白的线。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紫色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疲惫的底色。
身体像是被无形的重物碾过,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尤其是手腕处,传来一阵阵尖锐而熟悉的贯穿感……那感觉并非来自皮肉,而是更深层的灵魂层面。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右手,手腕上那个科技感十足的仪器硌在皮肤上,这个仪器只能缓解和温养,根本压不住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刺痛。
这玩意儿是木安年他们硬塞给他的灵魂温养仪,丑,而且戴着极不舒服……但他还不能抗议。
他尝试着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试图缓解那如影随形的异物贯穿感,换来的是更清晰的撕裂痛楚。
‘柯一文他们回来了?……现在几点了?’
疲惫让他的思绪都有些迟滞,他活动完手腕后就不想动了,只能在意识深处和本体交流。
【你打开通讯不就知道了吗?……9:24】本体的回应直接而冷淡。
‘那我起的还挺晚。’昭韵生试图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但嘴角的肌肉都透着无力。
【可你三点四十二睡的……身为一个病号,睡的时间这么短,你如果现在下床,你信不信木安年会被气死。(白眼.jpg)】本体毫不客气地戳穿。
‘……’昭韵生皱紧了眉头,身体的剧痛和灵魂的虚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在床上。
他确实不想动,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痛觉神经。
可更让他烦躁的是这种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无力感……
身体上的每个地方都有一种奇怪的刺痛感,还有一些地方……比如手腕处。
应该是自己受伤后,和本体的感官联系又加强了,本体原本封的好好的,现在自己扎破了个小洞,结果就导致……自己现在和本体一样,瘫在那里动都不想动了。
手腕处抑制手表运行时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嗡鸣,以及身体里那无处不在的、源自灵魂链接的剧痛在提醒昭韵生……这里和最初时间线不一样。
这里还有自己的伙伴,自己的学生,他如果天天就这么躺着,那绝对要出大事。
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闭上眼睛,试图凝聚一点力气。
不能躺着了,柯一文他们回来了,带着满身的硝烟和疑问。
木安年他们……也守了一夜吧?
他必须起来,必须维持住自己该有的样子,至少……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现在这副连起床都困难的模样。
虽然是自己为了吊狐,自己作死做的,但……看本体的那情况,自己变成这样也是早晚的事,算是提前给自己和他们打个预防针了。
就在昭韵生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撑起身体,额角瞬间渗出细密冷汗的时候……
笃笃笃——
极其轻微、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
“老师?” 门外传来柯一文刻意压低的、带着试探和浓浓担忧的声音,“你是……醒了吗?”
柯一文他在门外犹豫了很久,无数次想抬手敲门,又无数次被江南宇最晚的那句“好不容易睡着”给按了回去。
直到刚才,他仿佛听到门内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像是压抑着的闷哼。
那声音像针一样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他再也忍不住了。
门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柯一文的心沉了下去。难道老师还没醒?
还是……情况更糟了?
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轻轻贴在冰凉的门板上,试图捕捉里面的任何一丝声响。
没有脚步声,没有咳嗽,只有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以及……一种极其微弱、若有似无的、仿佛金属摩擦的细微嗡鸣?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再等一会儿的时候……
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
昭韵生站在门后。
他换下了睡衣,穿着一件宽松柔软的米白色高领毛衣,头发似乎也简单地梳理过,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柯一文熟悉的、温和的浅笑。
“一文?你回来了?”昭韵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但还算平稳。
“嗯……”柯一文说话说到一半,目光瞬间凝固了。
不是因为老师看起来似乎还好,而是因为……
昭韵生拉开门的那只右手,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个样式古怪的机械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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