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29日,鲁北的冬天正透着钻骨的冷。风裹着碎雪粒子,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掠过山东涝陵正店镇外那片荒滩时,还会卷起枯草碎屑,打着旋儿撞向远处那栋灰蒙蒙的建筑——那是座荒废了五年的化工厂,墙皮早已斑驳脱落,露出里面锈蚀的钢筋,厂区大门歪歪斜斜挂着半块铁皮,风一吹就“吱呀”作响,活像个咽气前还在喘气的老物件。
家住镇上的徐大哥,这天揣着刚从集上赚的几十块零钱,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棉袄往家走。他是个干零活的,平时帮人搬搬货物、修修农具,这天赶的是邻镇的年集,想着快过年了,给家里娃买点糖块,顺便扯块布让媳妇做件新棉袄。走到离化工厂还有百十米远时,徐大哥下意识放慢了脚步——这地方他打小就熟,自打五年前化工厂倒闭,老板欠着工资跑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踏足过,厂区坝子里的草长得比人还高,夏天能藏住野兔,冬天就只剩一片枯黄,连拾荒的都嫌这儿晦气。
可今儿个,那片荒草掩映的坝子里,偏偏多了个“不速之客”。
徐大哥眯着眼睛往那边瞅,风把他的刘海吹得贴在额头上,他抬手扒拉了一下,再定睛看——是辆银灰色的小轿车,停在坝子正中间,车身蒙了层薄灰,却在冷光里透着股不属于这儿的“新气”。他心里犯了嘀咕:这时候谁会把车停在这儿?上午天没亮他去赶集时,好像就瞅见个模糊的影子,当时天太黑,他还以为是看错了,可现在下午三点多,太阳斜斜挂在西边,那辆车的轮廓清清楚楚——车头朝着化工厂的方向,车尾对着公路,就那么孤零零地杵在荒草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按理说,这儿连条正经路都没有,车开进来都得绕半天,谁会没事把车停在这儿?”徐大哥站在路边,手插在棉袄兜里,指节攥得发紧。他想转身走,可脚像被钉在了地上——那辆车太扎眼了,荒无人烟的废厂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东西,就像白纸上溅了滴黑墨,怎么看都不对劲。
犹豫了好一会儿,徐大哥还是迈开了步子,顺着踩出来的羊肠小道往坝子里走。荒草没过了他的脚踝,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枯草断裂的“咔嚓”声,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化工厂里飘来的怪味儿——那是种混合了铁锈、腐烂树叶和残留化学试剂的味道,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离车还有十米远时,徐大哥就看清了:这车没有牌照。前后车牌的位置都是空的,只留下几道螺丝孔,像是被人特意卸走了。他心里的不安又多了几分,凑近了些,隔着结了霜花的车窗往里看——驾驶座空着,副驾驶也空着,后座堆着件黑色的外套,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东西。
“没人?”徐大哥皱着眉,绕着车走了一圈。走到副驾驶这边时,他无意间低头,借着夕阳的光,突然瞥见副驾驶座椅的靠背上,沾着几滴暗红色的东西。
那颜色太扎眼了,在灰色的布料上,像凝固的血。
徐大哥的心脏“咯噔”一下,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脚底下绊到了石头,差点摔在地上。他扶着车屁股站稳,再往那座椅上看——没错,就是血!虽然只有几滴,可边缘已经发黑,显然不是刚沾上的。
“没人的废厂,没牌照的车,还有血……”徐大哥的声音发颤,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那是个旧款诺基亚,屏幕裂了道缝,是他去年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他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抖了半天,才按对了报警电话。
“喂……警察同志吗?我在涝陵镇外的废化工厂里,发现一辆没牌照的车,车上还有血……你们快来看看吧!”
挂了电话,徐大哥没敢再待,退到公路边等着,眼睛死死盯着那辆银灰色的小轿车,好像生怕它突然消失似的。风越来越大,刮得他耳朵生疼,可他一点都没察觉——他满脑子都是那几滴血,琢磨着这车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又怕自己惹上麻烦,可转念一想,要是真出了大事,自己不管不顾,心里又过意不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远处传来了警笛声。两辆警车沿着公路驶来,红蓝交替的灯光划破了冬日的冷清,停在了徐大哥面前。下来了五六个民警,都穿着藏蓝色的制服,戴着警帽,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掏出本子问徐大哥:“同志,是你报的警?车在哪儿?”
徐大哥指了指坝子里的车,声音还有点发紧:“就在那儿,我上午路过就看见了,下午回来还在,没牌照,副驾驶座椅上有血。”
老民警点了点头,朝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小王,小李,你们去查车,注意保护现场,别破坏痕迹;剩下的跟我去厂区周边看看,仔细点搜。”
几人分工明确,两个年轻民警拿着勘查箱,小心翼翼地走到车边,先在车周围撒了粉,再用手电筒照着车窗,一点点观察;老民警则带着另外三人,顺着化工厂的围墙往里走,厂区里的荒草比坝子里的还高,他们得用棍子拨开草才能往前走,每走几步就停下来,看看地面上有没有脚印、烟头之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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