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在提里奥·弗丁身后,离开乌瑟尔之墓那相对宁静的区域,仿佛从历史的缅怀步入了现实的炼狱。弗丁并未选择大路,而是引领着艾伦,沿着一条几乎被荒草和瓦砾掩盖的、充满危险的小径,向着东瘟疫之地的西北方向行进。那里,是血色十字军势力盘踞的区域。
“血色十字军……”路上,弗丁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叹息,向艾伦解释着,“他们曾经是白银之手骑士团最坚定的分支之一,为了对抗天灾军团而战。但无尽的战争和失去,扭曲了他们的信仰。仇恨与偏执吞噬了他们的理智,如今,他们视所有非人类种族,甚至包括那些未能通过他们极端‘ purity ’(纯净)标准的人类同胞,为潜在的感染者和敌人。他们被困在自己用狂热筑起的高墙之内,成为了与天灾军团同样危险的……悲剧。”
艾伦沉默地听着。他曾听说过血色十字军的疯狂行径,但亲身接近他们的领地,感受又是另一回事。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混合了血腥、硝烟和某种近乎癫狂的宗教狂热气息。沿途开始出现被摧毁的亡灵营地,但也同样能看到一些被处以极刑的、并非亡灵的生物尸体——有野兽,甚至偶尔能看到矮人或精灵的遗骸,都被打上了“异端”或“污染者”的标记。这种景象,比亡灵天灾带来的纯粹死亡,更让人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
弗丁对这片被称为“弗丁的猎场”(他自嘲地如此称呼)的土地极为熟悉。他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废墟与密林之间,巧妙地避开血色十字军的固定哨卡和巡逻队。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隐匿或移动,显示出与其年龄不符的、历经无数生死磨练出的精湛野外生存技巧。
“我们不是来与他们开战的,艾伦。”弗丁在一处废弃的矿洞中暂时歇脚时,低声告诫,“我们的目标是找到泰兰,我的儿子。他如今是血色十字军的一位高阶领主,驻扎在壁炉谷。盲目地杀戮,只会加深仇恨,让他更加封闭内心。”
艾伦点了点头。他理解弗丁的策略,但这并不意味着旅程会轻松。血色十字军的巡逻队异常密集且警惕,他们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混合了信仰与疯狂的火焰。有几次,他们几乎与巡逻队迎面撞上,全靠弗丁敏锐的直觉和艾伦及时的静默法术(由维琳提前准备的一些卷轴)才得以避开。
在一次试图穿越一条被血色十字军控制的山谷时,他们被迫与一支小型巡逻队发生了遭遇。战斗无法避免。
这些血色十字军战士装备精良,战斗风格狂野而毫不畏死。他们高喊着“净化!”和“以圣光之名!”,发起了凶猛的攻击。他们的圣光之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充满攻击性和排他性的炽热,与艾伦所熟悉的那种温和而坚定的圣光,以及弗丁身上那包容而深邃的圣光,都截然不同。
艾伦被迫举剑迎战。保护者之剑与血色战士的武器碰撞,圣光与另一种扭曲的“圣光”激烈交锋。他感到一种精神上的不适,对方的信念如同尖锐的针刺,试图穿透他的意志。他尽量克制,瞄准非致命部位攻击,试图仅仅制服对方。
而弗丁则展现出了令艾伦惊叹的实力。老圣骑士甚至没有拔出背后的战锤(后来艾伦才知道那便是传说中的灰烬使者),他只是运用着精纯至极的圣光之力。他时而用一道凝实的圣光护盾挡住射向艾伦的冷箭,时而用一记不带杀意的“制裁之锤”将冲来的战士击晕,时而又用强大的圣光闪现治愈艾伦在格斗中不可避免受到的轻伤。他的战斗方式充满了克制与智慧,目的仅仅是摆脱纠缠,而非造成伤亡。
在弗丁的掩护下,艾伦迅速击倒了三名血色战士,使其失去战斗力。最后一名血色新兵,看着倒地的同伴和眼前这两位显然留有余力的强大圣骑士,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恐惧,最终丢下武器逃跑了。
“看到了吗?”弗丁看着那名逃跑新兵的背影,对艾伦说道,“即使在最狂热的群体中,也并非所有人都是无可救药。恐惧和迷茫,同样是他们内心的一部分。我们需要摧毁的是扭曲的信念,而不是承载这些信念的生命。”
这场短暂的冲突,让艾伦对弗丁的理念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并非软弱,而是一种建立在对人性深刻理解基础上的、更加艰难和强大的道路。
他们继续深入。弗丁凭借着对儿子的了解和一些隐秘的线索(比如特定的标记、只有他们父子才知道的暗号),逐渐缩小着范围。他们在一个被遗弃的、曾是弗丁家族旧猎庄的地方,找到了一些被小心隐藏起来的、属于泰兰·弗丁的旧物——一副破损的童年玩具盾牌,几本边缘磨损的骑士小说。弗丁抚摸着这些物品,眼中充满了追忆与痛苦。
“他曾经是个善良的孩子,梦想着成为一名像乌瑟尔那样伟大的圣骑士……”弗丁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我当年的……被流放,让他承受了太多,最终将他推向了血色十字军的怀抱。他认为我背叛了荣耀,而他,要用自己的方式重拾弗丁家族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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