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力排众议,擢升黄灵儿与沈宛的旨意,如同一面鲜明的旗帜,在南京城头猎猎作响。这不仅仅是对两位女子的认可,更是皇帝向所有观望者发出的强信号:唯才是举,不计出身,无论男女!
“忠勇校尉”黄灵儿走马上任的第一天,便穿着一身量身定做的、略显紧绷的武官常服,出现在了京营校场。她没有坐在点将台上指手画脚,而是直接跳下场地,抄起一把制式腰刀,对着那些或因好奇、或因轻视而围拢过来的军官士卒们抱拳道:“诸位兄弟,我黄灵儿,蒙陛下恩典,忝居此位。别的不敢说,马上步下,弓矢刀枪,还略懂些皮毛。今日在此,谁敢与我切磋几合?赢了我的,我请他喝酒!输了的,往后操练就别跟我耍滑头!”
这番江湖气十足又带着军营豪爽的宣言,瞬间点燃了校场的气氛。起初还有几个不服气的军官上前挑战,结果在黄灵儿迅捷狠辣的刀法下,没几合便败下阵来。她不仅招式精妙,力气竟也不输寻常男子,更兼身法灵活,往往能出奇制胜。
几场比试下来,京营将士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最初的审视、好奇,变成了带着几分敬佩的认同。这位“女校尉”,是真有本事!而她那种与士卒同吃同练、不摆架子的作风,更是迅速赢得了不少人心。
沈宛的“安济博士”药坊,则设在太医院旁一处清静院落。她谢绝了太多仆役,只带着两名踏实肯干的学徒,终日与药材、器皿为伍。她不仅继续改良金疮药和防疫方子,更开始尝试按照西洋书籍上的模糊记载,搭建简易的蒸馏装置,试图提纯出浓度更高的酒精,用于伤口消毒。
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失败多次,炸裂过陶罐,熏黑过脸庞。但沈宛从不气馁,只是默默记录下每次失败的数据,重新调整比例和方法。她那股沉浸其中的专注劲儿,连偶尔前来“视察”的朱由检看了,都暗自点头。
黄轩更是成了药坊的常客(主要是为了蹭沈宛偶尔投喂的、味道不错的药膳边角料),他运用“明察秋毫”,能清晰地“看”到沈宛在一次次失败中,那代表“格物”天赋的淡绿色光晕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在不断的实践中变得更加凝实和活跃。
然而,就在南京城内因为这股新鲜血液的注入而略显生机之时,北方的警讯如同连绵的阴雨,不断传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清军在多尔衮的指挥下,势如破竹。山东全境几乎不战而降,昔日拥兵自重的刘泽清,竟也未做太多抵抗,便仓皇南逃至淮安。清军前锋,已直逼徐州!而徐州守将,正是刚刚获得朱由检粮饷支持、宣誓效忠不久的高杰!
武英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巨大的舆图上,代表清军的黑色箭头,如同毒龙的利爪,已然触及代表徐州的红点。
“陛下!高杰军报!”史可法几乎是捧着军报冲进殿内,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建奴豫亲王多铎,亲率镶白旗精锐及大批汉军旗部队,已抵达徐州城下,兵力恐不下五万!高杰所部虽奋力抵抗,然兵力悬殊,火器亦不及对方犀利,徐州……危在旦夕!”
朱由检一把夺过军报,快速扫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军报上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危急的情况下写成,详细描述了清军火炮之猛烈,披甲兵冲击之凶悍,以及城中军民伤亡惨重之状。
“高杰……还能守多久?”朱由检的声音干涩。
“高杰言,必与徐州共存亡!然……若无援军,恐难支撑旬月!”史可法痛心道,“陛下,必须立刻发兵救援!若徐州有失,淮河防线洞开,建奴便可长驱直入,兵临扬州,威胁南京!”
救援?谈何容易!朱由检心中一片冰凉。南京京营兵力有限,且需拱卫根本;黄得功在庐州态度暧昧,按兵不动;刘良佐更是靠不住;唯一可用的,只有高杰这一支孤军!
“史卿,南京京营,可战之兵尚有几何?粮饷器械,可支撑一场远征?”朱由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史可法面露难色:“京营空额严重,剔除老弱,堪战者不过三万,且久疏战阵。粮饷……户部已是罗掘俱穷,内帑前次支取用于流民安置,所剩亦不多。火铳炸膛之事频发,火炮更是老旧……”
每一项,都是致命的短板!
就在君臣二人相对无言,被巨大的无力感笼罩之时,殿外再次传来通报声。
“忠勇校尉黄灵儿、安济博士沈宛,联名求见!”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宣。”
黄灵儿与沈宛快步走入殿中,显然也得知了徐州危急的消息。黄灵儿一身戎装未换,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急切。沈宛则捧着一个木盒,神色凝重。
“陛下!徐州危急,高将军孤军奋战,岂能坐视不理!”黄灵儿率先开口,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臣女愿请缨,率一部京营精锐,驰援徐州!纵然兵力薄弱,亦可扰敌后方,牵制建奴,为高将军分担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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