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芽地的光彻底暗下去时,老教授带着青铜板回了文物局,临走前塞给陈默一个牛皮纸信封,说是从李三柱的仓库里找到的,上面写着“张会计亲启”,却一直没寄出。陈默捏着信封边缘,能感觉到里面是本薄薄的本子,纸页边缘已经发脆。
“回帐篷再说。”林夏拉了拉他的胳膊,矿场的风带着寒意,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凉。小张还蹲在星芽地旁边,手指一遍遍抚过星芽的叶片,像是在和什么人对话。
帐篷里的火塘烧得正旺,卡雅煮的酥油茶冒着热气。陈默拆开信封,里面果然是本日记,封面上没有名字,第一页的字迹和小张爷爷拓片上的东巴文如出一辙——是小张爷爷的日记。
“民国三十七年,三月十七。”开篇的日期让众人一愣,这日记竟有近百年的历史。“今日随矿队入三层,见岩壁有光,凿开得青铜板,纹如星旋。守矿老人言,此乃‘天外来客’所留,触之者需立誓守护,否则……”后面的字被墨团涂掉了,只留下个模糊的螺旋印记。
“我爷爷年轻时就见过青铜板!”小张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点着日记里的插图,“这矿道剖面图,和他留给我的拓片一模一样!他不是会计,是守矿人!”
日记往后翻,记录着每年三月十七日的怪事:“民国四十五年,矿下有异响,似有重物拖拽,寻之无果。”“一九七零年,见一光团自矿道飞出,追至雪山便消失了,青铜板上的水晶亮了整夜。”“一九九九年,矿场来了批穿西装的人,说要‘开发资源’,我将青铜板藏入暗格,用假匣瞒过,但愿他们别再回来。”
“穿西装的人……”陈默突然想起“星探队”的徽章,“是他们伪造了假文物,想趁机盗走真迹,被你爷爷识破了。”
日记最后几页的字迹开始潦草,墨水洇得厉害,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二零一三年,李三柱发现暗格了,这混小子眼睛里全是贪念。我用水泥帮他封了暗格,告诉他‘动了会遭天谴’,但愿能骗住他。孙儿若看到这日记,别怨爷爷瞒你——守着秘密的人,注定孤独。”
最后一页夹着片干枯的星芽叶,叶片的螺旋纹里,还能看到淡淡的荧光,像一滴凝固的星液。小张捏着那片叶子,眼泪砸在日记上,晕开了墨迹:“他总说‘爷爷去山里找星星了’,原来他一直在矿场守着……”
林夏往火塘里添了块柴,火星子溅起来,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融融的。“你爷爷不是孤独的,”她轻声说,“他守着青铜板,星之民守着坐标,我们现在知道了真相,也是在替他继续守着。”
老周喝了口酥油茶,咂咂嘴:“这才叫传承嘛。就像青稞种,今年收了,明年再种,一茬接一茬,从来没断过。”
陈默摩挲着那片干枯的星芽叶,突然想起星之民离开时,光团人影在他掌心画的螺旋——和日记里的印记、青铜板的纹路、星芽的螺旋,根本就是同一个。原来他们所有人,早就被这看不见的螺旋串在了一起,从民国到现在,从星之民到守矿人,再到他们,像一场跨越时空的接力。
这时,张小北的对讲机又响了,声音里带着兴奋:“哥,李三柱招了!他说十年前偷听到张爷爷和人打电话,说‘青铜板要等星子归位才能动’,他以为是值钱的宝贝,才一直惦记着。还有,他手里的半块青铜碎片,是从张爷爷的旧物里偷的!”
“果然是这样。”陈默把两片青铜碎片拼在一起,严丝合缝,断裂处的刻痕组成一个完整的螺旋,“你爷爷故意把碎片掰成两半,就是怕被坏人拿去。”
帐篷外的风渐渐停了,青稞架上的铜铃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应和。陈默走出帐篷,望着矿场的方向,月光把矿道的入口照成一道黑色的剪影,像大地睁开的眼睛。青铜板的秘密揭开了,可五千年前的星之民先驱者,为什么要把信标留在这儿?他们后来去了哪里?日记里提到的“光团”,是星之民的飞船吗?
无数个疑问像星芽的根须,悄悄往记忆深处钻。陈默知道,这不是结束,青铜板的刻痕里,肯定还藏着更古老的故事,就像那片干枯的星芽叶,只要遇到星液,就能重新焕发生机。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星之民留下的触感仿佛还在,和爷爷日记的温度、青铜板的余温、星芽的凉意,融在一起,成了他心里最踏实的重量。
火塘的暖光从帐篷里漏出来,在地上投出个小小的螺旋,像给这未写完的故事,悄悄画了个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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