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并非虚无。
当陈长生的身影彻底没入葬神渊那深不见底的裂缝时,预想中的坠落感并未传来。他仿佛踏入了一条由纯粹黑暗与寂静构筑的通道,四周是粘稠如墨、却又无比温和的能量流,托举着他的身体,缓缓向前飘行。
没有声音,没有光线,甚至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唯有体内长生灵力的运转,变得前所未有的活跃与欢畅,仿佛游子归乡,与这片黑暗同频共振。
不知飘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并非炽亮,而是一种温润的、仿佛历经了无尽岁月沉淀的柔和白光,如同黑夜中的孤星,指引着方向。
陈长生的身体被那光芒吸引,缓缓靠近。
最终,他踏出了黑暗通道,落在了一片奇异的平台上。
平台并非岩石或冰层构成,而是一种温润如玉、却又非金非石的奇异材质,散发着与那白光同源的柔和光辉。平台悬浮于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仿佛是这葬神渊内部唯一的光明孤岛。
而在平台的正中央,盘膝坐着一个人。
一个……与陈长生容貌一般无二,甚至连身上那件青衫都似乎出自同一块布料裁剪而成的人。
他闭着双眼,面容平静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生命气息,也没有死气,就像是一尊完美无瑕的玉雕,与这平台,与这片黑暗,与整个葬神渊都融为一体。
陈长生的心脏,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无需任何言语,无需任何证明。
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跨越了万古轮回的熟悉感与共鸣,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这就是那头玄冰巨龟守护的“故主”。
这就是他长生之路的……上一世!
他缓步走上前,在那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躯面前停下。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想要触碰那张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庞。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皮肤的瞬间——
嗡!
那具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身躯,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深邃如同万古星空,平静如同无垠死海,却又在最深处,蕴藏着一丝极致的、仿佛能燃尽诸天的疯狂与执念!
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混沌与星芒在其中生灭。
这双眼睛,并没有看向陈长生,而是穿透了他,看向了冥冥中的未知之处。
紧接着,一个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直接响彻在陈长生的识海深处,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灵魂层面的直接对话。
“你……来了。”
声音古老、沧桑,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
陈长生的动作顿住,他收回手,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双非人的眼睛:“我来了。”
“比预想的……要晚一些。”那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也……正好。”
“预想?”陈长生皱眉,“你预想到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长生系统?玄霄宫?葬神渊?还有……你和我?”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回忆那被岁月尘封了太久的记忆。
“长生……并非恩赐,而是诅咒。”声音缓缓道,“一场……源自亘古之初,连‘祂们’都无法摆脱的……终极诅咒。”
“我们……不过是这场诅咒中,微不足道的……挣扎者。”
“系统……是枷锁,也是钥匙。是‘祂们’用来观测和束缚我们的工具,也是我们唯一能借此……窥得一线生机,甚至……反噬‘祂们’的途径。”
“玄霄宫?呵……”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嘲弄的波动,“不过是‘祂们’养在诸天万界中,无数条嗅着气味、追捕‘我们’的……猎犬之一。”
“而葬神渊……”声音停顿了一下,那混沌的双眼中,星芒剧烈闪烁了一瞬,“是坟墓,是囚笼,是‘祂们’试验失败的废弃场……也是,‘我们’唯一能真正‘安眠’,或者……‘醒来’的地方。”
信息量庞大到足以让任何修士心神崩溃!
陈长生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追问道:“‘祂们’是谁?这场诅咒的目的又是什么?”
“‘祂们’……不可言,不可想,不可知。”声音变得极其凝重,“当你想到‘祂们’,‘祂们’便已注视着你。知道的越多,枷锁……便越紧。”
“至于目的……”声音再次停顿,这一次,沉默了更久。
最终,它缓缓道:“为了……‘收割’。”
“就像凡人种植庄稼,等待成熟,然后……收割果实。我们……以及这诸天万界无数被种下‘长生种’而不自知的生灵……都是‘祂们’的……庄稼。”
“而我们这些‘长生者’,不过是……长得太快,或者……试图跳出田垄的……稗草。”
陈长生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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