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三号出击平台,位于擎天帝关主城城墙内侧的一处巨大凹陷区域,与其说是平台,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内置军港。
冰冷的金属穹顶高达百丈,投下毫无温度的白光。数十艘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突击飞舟如同蛰伏的钢铁凶兽,安静地停靠在各自的泊位上。身着玄黑战甲的工程修士如同蚁群,在飞舟之间忙碌穿梭,进行着最后的检修与能量灌注。空气里弥漫着灵能引擎低沉的嗡鸣、金属碰撞的脆响,以及一种紧绷的、大战将至的肃杀。
楚山河按照令牌指引,来到庚字队的指定集结区——七号泊位。一艘长约十丈、通体流线型、覆盖着暗哑哑吸光涂层的突击舟正静静停靠。舟体两侧烙印着滴血的短刃徽记,与他的令牌如出一辙。
泊位旁,已经站了三个人。
看到他走来,三双眼睛同时投来目光,冰冷,审视,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却并无多少善意或欢迎。
最显眼的是个女人。
她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高大,身段甚至略显纤细,但站姿如松,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一股经过千锤百炼的精准与协调。容貌只能算清秀,脸色是一种常不见日光的苍白,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淬了冰的寒星,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她穿着合身的锋锐营战甲,背后交叉负着两柄造型奇特的短戟,戟刃并非金属,而是一种暗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骨质材料。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像一柄藏在鞘中的绝世凶器。
楚山河的目光在她背后的骨戟上停留了一瞬。
另一个则是个胖子。
真的很胖,圆滚滚的身材将锋锐营的战甲撑得紧绷绷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幅似乎人畜无害的憨厚笑容,眼睛眯成两条缝。但他手指短粗,保养得极好,正灵活地把玩着几枚晶莹剔透的灵石,指尖有微不可察的灵光流转。他的武器似乎是一对挂在腰后的金属短棍,看起来平平无奇。然而,能站在这里,进入锋锐营,本身就说明这幅憨厚皮囊下隐藏的绝非善茬。他的笑容,反而让人更觉危险。
最后一人,靠在飞舟冰冷的舷壁上,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是个瘦高个,穿着宽大的黑袍,连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的下巴和毫无血色的薄唇。他身上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灵力波动,也看不到明显的武器。但楚山河的神识扫过他时,却感到一种极其不舒服的、仿佛被什么阴冷滑腻的东西舔舐过的感觉。此人身上,散发着比魔物更令人不适的…死寂之气。
“新人?”那胖子率先开口,声音倒是出乎意料的清亮,带着点好奇,眯缝眼在楚山河身上扫了一圈,尤其是在他背后那用布缠着的战斧上多停了一瞬,“啧啧,元婴巅峰,煞气凝而不散,是个狠角色。怎么称呼?俺叫朱富贵,朋友们都叫俺老朱。”他笑呵呵地自我介绍,仿佛真是来交朋友的。
楚山河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那胖子的笑脸上,声音平淡无波:“楚山河。”
“楚山河?”那胖子朱富贵小眼睛似乎睁大了一丝,笑容不变,“哦?那个在天璇卫城杀进杀出的‘血斧’?怪不得能被直接塞进咱这送死队。欢迎欢迎,多个人,黄泉路上也热闹点。”他话里带刺,却又用一副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让人无从发作。
那冰冷女子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嫌胖子聒噪,清冷开口,声音如同冰珠落盘:“冷漪。斥候,破袭。”言简意赅,说完便不再看楚山河,目光投向飞舟的仪表盘,仿佛那比活人更有趣。
靠在阴影里的瘦高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声音沙哑干涩:“影七。”说完这两个字,便再次沉默,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浪费力气。
楚山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也没指望在这里能遇到什么热情友善的同袍。锋锐营,本就是死亡集中营,能活下来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怪物,或者两者皆是。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降临。
只有工程修士检修的敲击声和引擎的嗡鸣作为背景音。
朱富贵似乎毫不在意冷场,依旧乐呵呵地把玩着他的灵石,眯着眼打量楚山河:“楚老弟,别介意。冷妹子就这性子,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影七更是个闷葫芦,估计一年说的话没俺一天放屁多。咱们这行当,话多的死得快。”
楚山河没接话,只是默默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将战斧调整到最顺手的位置。
冷漪忽然冷冷开口,目光依旧没离开仪表:“黑瘴谷。情报。”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所有人。
朱富贵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接口道:“嗯,那鬼地方…瘴气能腐蚀灵盾,毒虫防不胜防,据说还有天然迷阵。冥殿那帮孙子倒是会挑地方建窝。化神期坐镇…嘿,真是看得起咱们庚字队。”
“目标:侦查,绘图,取样。非必要,不接战。”冷漪补充道,语气毫无起伏,像是在背诵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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