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大的竖瞳占据了整个方尖碑的碑体，混沌虚无，仿佛将整片破碎大陆的死寂与荒凉都浓缩其中。被它凝视的瞬间，凌九幽和墨烬渊同时感到灵魂一紧，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席卷全身，并非纯粹的恐惧，更像是低维生命面对高维存在时的天然敬畏与排斥。
“戒备。”墨烬渊声音低沉，一步踏前，将凌九幽半护在身后。银发无风自动，磅礴的魔威如实质般透体而出，在他周身形成暗红色的领域力场，试图抗衡那巨眼的凝视威压。然而，那无形的压力竟似能穿透魔力屏障，直接作用于神魂之上。
凌九幽异瞳光芒流转，冰蓝与赤金交错，强行压下神魂的悸动。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更上前半步，与墨烬渊并肩而立。“它似乎……没有立刻攻击的意图。”她冷静地分析，感知力开到极致，“更像是一种……扫描，或者说，鉴定。”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巨眼中心的混沌缓缓旋转，一道毫无情感波动、直接响彻在两人灵魂深处的意念传来：
【检测到异常入侵单位。能量频谱：高阶魔神血脉（残缺）、逆道之源（未觉醒）。数据库比对……匹配度低于万分之一。判定：未知变数。】
【扫描权限申请……申请驳回。依据：最高守护协议第柒条例，归墟核心禁区，禁止一切形式的探查。执行清除程序预备。】
巨眼之中，混沌气流开始加速旋转，凝聚出一点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光芒，锁定了二人。
“清除？就凭你这死物！”墨烬渊血瞳中戾气暴涨，他乃魔界至尊，岂容一道不知名的意念审判清除？滔天魔气化作一只巨掌，裹挟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率先向那方尖碑拍去！先下手为强！
然而，足以轰平山脉的魔掌在接触到方尖碑外围那层无形力场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警告。检测到攻击行为。威胁等级提升。清除程序启动。】巨眼的意念毫无波澜，那点毁灭光芒骤然炽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九幽额间那已隐去的弑神符文再次灼热，自主浮现，散发出淡淡的灰色光晕。那光晕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凌驾于规则之上的气息。
巨眼的动作猛地一滞。那毁灭能量的凝聚过程瞬间中断。
【……检测到最高优先级权限标识‘源痕’……冲突……指令错误……重新判定……】巨眼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困惑”和“矛盾”的情绪波动。【持有者……‘源痕’……非登记在册管理员……逻辑冲突……执行备用协议……寻求‘灵’之指引……】
方尖碑上的巨眼缓缓闭合，那恐怖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紧接着，碑体表面流淌过无数复杂难明的光符，这些光符迅速汇聚，在碑前凝结成一道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形光影。
这光影看不清面容，身形也飘忽不定，却散发着一股古老苍茫的气息，与这片归墟之地的死寂格格不入，仿佛是一段残留了万古的思念体。
【后来的旅者……】一道温和却难掩疲惫的意念响起，与之前巨眼的冰冷截然不同，【感谢你们……唤醒了这沉寂之地……一丝残存的‘回响’。】
凌九幽和墨烬渊并未放松警惕。凌九幽异瞳微眯：“你就是潜藏的那道意识？归墟之灵？”
【灵？不……我并非归墟之灵。】那光影微微摇曳，【我只是……昔日在此奋战的一名守望者，最后残存的一点不甘的念头，依附在这‘终焉碑刻’之上，苟延残喘罢了。真正的归墟之灵……早已在那场灾变中，或是寂灭，或是……堕落了。】
它的意念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憾恨。
“灾变？堕落？说清楚！”墨烬渊冷声问道，他对这些谜语毫无耐心。
【那是……席卷万千位面的黄昏……‘牧羊人’挥舞鞭笞，收割成熟的‘庄稼’……而我们……曾是试图反抗的蝼蚁……】光影的叙述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归墟……本是吾等联军最后的堡垒……可惜……我们失败了……堡垒破碎，坠入时空乱流……方才形成了你们所见这般景象……】
【方才的‘终焉之眼’，是堡垒最后的自动化防御系统，它依照最初设定，会清除一切未被登记的非我族类。你们能活下来，皆因这位女士额间的‘源痕’……那是……那是唯有‘弑神者’才能拥有的印记……是‘牧羊人’最畏惧的力量……】
凌九幽触摸额间符文，心中巨震。弑神者？
“你所指的‘牧羊人’，是否就是那三界执法使背后的存在？”她敏锐地抓住关键。
光影剧烈波动起来，显示出极大的情绪激动：【执法使？！不！他们不过是‘牧羊人’麾下最微不足道的‘鬣狗’！负责清理杂草，驱赶羊群！真正的‘牧羊人’……祂们……不可名状……】
就在它试图说出更多信息时，整个破碎大陆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远比之前的空间震荡还要猛烈无数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